“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门外，是穿着西装笔挺的顾小明。
他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傅以深握着凌依的手指，与她距离不断拉近的那一幕。
顾小明缓缓勾起了嘴角，走了进来：
“所以，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凌依……还有，我尊敬的导师——傅以深教授？”
他此时的眼神无比认真而确定。
眼前这个人，就是傅以深！一定是他！错不了！
傅以深只是不疾不徐地开口：
“血压收缩压100mmhg，舒张压70mmhg，大小姐最近饮食调理、睡眠情况良好，血压基本恢复正常水平。”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似乎并未受到顾小明的任何影响，只是将凌依的手轻轻放下，顺带关闭了一旁的血压检测仪，收拾着管道，俨然一副刚做完身体检查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抬头看向顾小明：
“相比之下，顾氏小公子似乎有些视力减退。”
“不过也对，肾气虚弱的症状以腰酸腿软乏为主，伴随有早衰、健忘、失眠、视力减退、耳背等症状。还是建议您重视一下，如果长期得不到改善，可是会引发提前老年痴呆等疾病并发。”
顾小明：“……”
傅以深将血压仪放进了医疗箱，语气听起来又语重心长，又带着隐隐的不屑：
“作为一名专业的私人医生，建议您——”
“多吃山药。”
此时，化妆间里的壁挂电视突然被打开，熟悉的声音从电视屏幕里传了出来：
“各位科研界的同仁，以及蔚莱城的全体媒体，大家早上好。我是傅以深，也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说我是丧尸怪始作俑者的那个傅以深。今天，就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关于丧尸怪的最新研究及实验成果。”
电视是凌依按开的，而此时的画面，正是“傅以深”在蔚莱城公开场合论坛发表演讲的现场直播。
虽然画面不是特写，发表演讲的人还佩戴了口罩，但那熟悉的声音、语调、发型、语调、穿着……还有这个演讲的议题，除了傅以深还能有谁？！
顾小明怔怔地看着直播画面里的人，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坦然自若的dr.F先生……
怎……怎么可能有两个傅以深？！
这是……分身术？
还是……他真的因为肾气虚弱而早衰、健忘、失眠、视力减退、耳背……
电视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咳咳……不好意思，因为近期有些感冒，所以佩戴口罩出席，避免感染大家。”
“我有幸提取了丧尸怪的血样，并从里面发现了一种新的病毒。这款病毒我们暂且称为玫瑰状病毒2.0，是人为升级合成的变异种株，其活性、侵蚀性、复制性都十分可怕，一旦注入人体，就是毁灭性的神经系统入侵，正如大家之前所看到的丧尸怪那样。”
“同时，这款病毒具有十分长的潜伏期，感染之后并不会第一时间成为丧尸怪。”
公开演讲的屏幕上，播放着丧尸怪的照片——红瞳孔、长指刃、还有……脖颈上恐怖的红玫瑰藤蔓图腾。
“之所以在医院发现了玫瑰状病毒抗体的注射器，经过实验，我们发现这款升级的病毒2.0，如果遇上之前的玫瑰状病毒抗体，会急剧地加快反应速度。”
屏幕再一次切换了实验视频，在显微镜的视角下，带有玫瑰状病毒2.0血样，注入抗体之后，病毒瞬间快速分裂扩张……
在台下一众惊呼中，台上的“傅以深”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所以，是这幕后的有心人，给患者注射了玫瑰状病毒2.0之后，又心怀叵测地注射了玫瑰状病毒。”
“科学的力量，应该是推动蔚莱城发展向前，而不是利用科技、生物、病毒的力量，达到某一类人群背后，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前关于这个病毒的传播途径、防治途迳，研究所正在全力以赴地开展研究，接下来就让我们具体来看一下这个病毒的相关性状分析和系列猜想。”
“……”
伴随着演讲的逐步展开，台下的人都是一片哗然，闪光灯接连不断。
与此同时，全网也已经开始铺天盖地展开对这个玫瑰状病毒2.0的讨论，现场的媒体也不断抢麦提问：
“傅教授，请问您这次公开发表演讲，是对前段时间大家对您玫瑰状病毒抗体发出质疑的公开对抗吗？”
“傅教授，您说这个病毒是人工合成的？合成的人有什么目的？您的初步猜想是什么？您是否担心披露出来会对您造成进一步人身威胁？”
“傅教授，听说您最近一直被黑衣人跟踪袭击，是警方在保护您，请问这和您刚刚所说的有心人和背后的黑暗势力有关系吗？”
“傅教授，请问丧尸是否有进一步变异成丧尸怪的可能”
“傅教授，请问……”
“……”
对于这一系列的提问，台上结束演讲的“傅以深”都是一副无可奉告的高冷模样。
而这种沉默不语，反而更让所有人议论纷纷、惶恐不已，进而掀起新的一轮舆论的恐慌。
此时，电视机前的凌依紧抿着唇、强忍着笑。
那日，傅以深说——
【那天的“傅教授”，可是有其他的“戏份”安排。】
所以，眼前这个公开发表演讲的“傅以深”，自然是这几天一直在乔装打扮顶替他出席各种场合的阿布，而今日所谓的“演讲”，都是通过他佩戴的口罩里的原有的录音设备，播放傅以深提前录制好的演讲稿而已。
至于阿布，不过就是配合着录音打手势和演示屏幕的照片、实验视频，在现场演绎了一出完美的“双簧”。
不过话说回来，傅以深的衣服……瘦弱的阿布穿上去，居然不会松松垮垮的。
男人的胸肌腹肌，都是这么能屈能伸的吗？
而真正的傅以深，现在正以“dr.F先生”的身份站在一旁，持续陪着他们看完了阿布的演讲和媒体提问的环节，在直播结束后，不忘抬头看了眼顾小明：
“顾氏小公子，所以，关于我和傅教授之间，您可还有什么问题？”
顾小明先转头看了一眼凌依。
此时的凌依正托着腮，循着眼光，倒像是一脸认真地研究着电视里那男人的胸腹部位。
难道，真是他弄错了不成？！
顾小明西装衬衫口袋震了震，他转身走出了房间接通了手机：
“喂。”
“是我，波尔多。”
“嗯。”
“傅以深在蔚莱城公开论坛发表了演讲。”
“我看到了。”
“顾氏小公子，您之前可是打着包票说，今日是大小姐生日会，他不会在公开论坛上出现的，可现在他的演讲内容，可是会对我们R组织、还有boSS先生十分不利的。”
波尔多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颇有威胁的意味。
顾小明又一次回头，看了看化妆间。
凌依正全程全神贯注盯着电视，和那位dr.F先生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而那位dr.F先生，似乎也是低头默默收拾着医疗器械，虽然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还有些醋意满满……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种喜欢的女子认真盯着别的男人看、而自己只能没有身份地乱吃飞醋的情绪，他还是懂的。
顾小明默默叹了一口气：
“确实，可能我的猜想是错误的吧。”
手机听筒里，波尔多的声音多了几分阴恻：
“既然顾氏小公子选择和boSS先生合作，这种错误如果犯得多了，后果，您也是清楚的。小公子是个聪明人，您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顾小明默默拿起另一台手机，手机飞快打着字，像是在发布什么命令，另一边沉声地答复着波尔多：
“让boSS先生放心，那位发布公开演讲的傅教授，很快，就会从蔚莱城消失的。”
手机那头，传来了更为阴冷的笑声：
“既然，顾氏小公子如此识时务，那boSS先生也自然也会全力支持您的相关基因研究实验。”
“我们，合作愉快。”
***
另一边，直播很快就结束了。
台上的阿布悄咪咪地松了一口气，掏出汗巾不住地抹着额头上渗出的薄汗……
他侧眼看了一眼台下的小简，小简正兴奋地跟他招着手，冲着台上的他竖起大拇指。
阿布连忙下意识地把汗巾收了起来，挺直腰板，挺了挺胸，又立了立衣领。
可就在此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彻底的混乱。
台上的阿布突然一颤，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正正地击中他的左胸，瞬间，鲜血如注，喷射了出来。
而阿布也因为这猛烈的冲击，直直地向后栽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小简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
阿布……阿布！！！！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将他扶了起来，拼命地喊着：“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你振作点！”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阿布整片胸膛，整个衬衫都湿润了一片，甚至，连小简的手掌也都是血……
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小简抬起了手，止不住地颤抖，只觉得好像几乎喘不过气来，有一种刀锯的痛感划过了心脏。
她是个医护人员，医护人员……
冷静……冷静……
胸部中弹……先避免同期障碍和窒息，再快速止血……
对……先处理，先处理……
“你给我撑住！”
小简几乎是颤抖着喊出了声，同时伸出一只手用力压迫阿布的伤口，另一只手用力把身上的薄衫撕开用作紧急的绷带：
“现在，我给你止血……时间……时间很宝贵。”
“你记得，不许睡着……我不允许，你听到没有！”
阿布只觉得这一摔，摔得格外猛了，混混沌沌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艰难从地上抬起头，恰好看见小简撕衣服的画面，瞬间鼻血就喷射了出来：
“小简……那个……其实……”
此时的小简满眼都是眼泪，手上、嘴上、心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混乱：
“不许动！你现在是左胸腔中弹，这个位置有肋骨万一体内有骨折，错位刺伤内脏就没救了，你给我下去！”
小简刚把阿布推到地上，阿布敏锐地发现，她的肩上忽然多了一道激光……
那是？！！
狙击枪！！！
“小心！”阿布瞳孔陡然放大，不容分说地扑到了小简身上。
又听得“砰——”一声，还有子弹擦破皮肉的声音。
阿布的左肩上，结结实实地擦过了一弹，痛得他闷哼了一声。
鲜血，直接溅到了小简脸上，她彻底慌了神：“阿布！！”
此时，屋外响起了警笛声，还有急促的枪声此起彼伏。
赵Sir的声音掷地有声：“警察！所有人，放下武器！”
“阿布……阿布……赵Sir来了，我们有救了，阿布你撑住，好不好……”小简握紧了阿布的胳膊，连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你没事吧？”阿布苍白着脸，勉强挤出了笑容，“小简……你说，我今天，有没有很帅？”
小简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点头：
“你别说了行不行……能不能听医护人员的话，再不给你止血，你可能会死……”
阿布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抬起手，擦干了小简脸上的血迹和眼泪，顺势拉开了自己脸上的口罩：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急救不是分很多种吗？”
“不是有什么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作为伤者，我能不能申请，从人工呼吸做起……”
小简愣怔地看着他。
阿布抬起了未受伤的右手，掐住了小简的下巴，深情地吻了下去。
枪声，还在耳边轰鸣。
而他们，宛若硝烟战火中，最后拥着彼此的爱侣。
小简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连方才紧张得无措的手也无意识地抚上了阿布的胸口……
咦？！！
嗯？！！
她狐疑地睁开了眼睛，在他的胸口处捏了又捏……这手感明显不对啊……
她这才猛地一把推开了阿布，顺势用力撕开了他血淋淋的衬衫——
子弹，恰好稳稳地卡在……阿布厚厚的假胸肌上……
这假胸肌上面，还悬挂着一个硕大的血包。
小简：“……”
阿布扯了扯嘴角：
“某宝爆款，某宝爆款……是不是看起来特别自然？”
“就……傅教授的西装和衬衫都太大了。”
“不过，教授还是料事如神啊，知道黑衣人会有动作，所以我两边胸上和腰上都绑了血袋，你别说，可重死我、熏死我了。”
“当然，也累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简的眼神流露着危险的寒意：“所以……你刚刚根本没有中弹对不对？”
阿布见势不妙，连忙解释：
“有啊！当然有了！救你那会儿，肩膀可是中了一弹好不好，那个血可是真血，痛死我了！”
“对了，小简，咱能不能接着急救啊？”
“急救你个大头鬼！！”小简直接一个翻身把阿布压在身下，手上狠狠出拳，把他腰上和右胸的血袋直接打爆，“臭男人，你去死吧你！！”
赵Sir原本已经走过来，正启唇道：
“不用担心，黑衣人已经逃了，我可以安全护送你们离……”
然后，他就直接目睹了小简一拳把阿布打出血的一幕……
这是什么末世时代的盛世场面级血腥“家暴”……
赵Sir默默地掏出了手铐……
阿布吓得连忙捂住肩膀站起身，护在小简面前：
“赵Sir赵Sir，都是误会、误会，我们玩儿呢！玩儿呢！”
赵Sir一脸茫然地看着阿布……两边胸口还有腹部，都在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血，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过，赵Sir这奇怪的眼神投射过来的时候，阿布和小简都有着属于他们的、不同的解读：
不好！！
出事了！！
阿布下意识脱了身上的西装裹在小简身上：“你给我穿好！”
刚刚，小简为了给他包扎，脱了衣服，身上只一件贴身的裙子，就这样大喇喇地暴露在别的男人面前！
而小简则是捡起地上的口罩赶紧糊在了阿布脸上：“你给我戴上！”
刚刚，阿布为了一己私欲的“人工呼吸”，直接暴露了自己不是傅以深的事实！
“你先！”
“你先！！！”
赵Sir只好默默别过脸咳了两声：
“衣服可以先穿好，脸倒是不用遮了。”
“其实，我早在第一天跟踪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傅以深了。”
阿布和小简愣愣地看向赵Sir的方向。
赵Sir笑了笑，将手铐重新放回自己的腰间：
“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傅以深的奇怪教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不管怎么说——保护蔚莱城每一个公民是我的职责。”
“不管你是傅以深，还是阿布，我都会保护好你。”
神采飞扬、正义凛然的模样，小简不由得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胸前，一脸崇拜：
“警官哥哥，你好帅……不知道你有没有……”
阿布重重咳嗽一声，直接把小简搂住拉到身后：
“赵Sir，傅教授还让我拜托您另一件事。”
赵Sir倒是不予理会，转身就要离开：
“我只对蔚莱城公众负责，从不接受任何人的私人委托。”
阿布眼神认真：
“这件事，很重要。恐怕，会影响到整座蔚莱城的安危，而且可能，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到。”
赵Sir眸色一沉，转过身来：
“所以，你们家傅教授，希望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