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半夏吃饭的时候。
Alice倒是问起了正事，“等你出了院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有两个顾半夏，你要不要重新去办张身份证？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鸠占鹊巢，你明白的，关于顾半夏的信息，都是我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以后你若是办什么事情，需要指纹验证，你是验证不过去的。”
顾半夏当然知道。
她吃了个小笼包，喝了一口牛奶后才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这逗留太久的。”
Alice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顾半夏抬起头。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Alice。
眼睛里面的光芒柔和又坚定，“我要回去的。”
回去？
Alice忽然就笑了，“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的穷日子吗？顾半夏，你不要傻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你的那些存款，我们两个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顾半夏耸了耸肩膀，“那又怎么样？”
Alice皱起眉头，“顾半夏，这里是高科技，什么都有，甚至我想要从国家的最东边跑到最西边，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可是那个时代呢？从村里去趟镇子上，都得两个多小时。
在这里可以网购，可以蹦迪，可以喝酒，可以勾搭小奶狗，在那个时代可以吗？反正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了。”
顾半夏想了想。
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你……没有挂念过你母亲吗？”
Alice顿了顿。
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下。
之后说道，“以前想过，后来就不想了，其实……从我小的时候她对我就不是很好，我能看得出来她其实不喜欢我爹那个酒鬼，可是在我爹把我卖了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什么，还在推波助澜。”
顾半夏忍不住帮顾母说了一句话，“说实在的，当时你爹是想把你卖到唐家给唐老员外陪葬的，你娘才专门跑到盐水村，求了老秦家的人，让你去老秦家当了后娘，给人当后娘总比给人陪葬好吧？”
Alice摇了摇头，“难道只有这两个办法吗？难道她不可以带我跑吗？”
顾半夏：“……”
Alice深吸一口气，“我这个人一直挺冷血的，就算是对我爹娘，我也不会把对他们的感情，重要到凌驾于我自己之上，人生在世，为的就是享受，其他的都是浮云，我都不在乎。”
顾半夏倒是说道，“其实你这个想法挺好的。”
Alice笑了，“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顾半夏换了话题，“你在这边，没有结婚吧？”
Alice摇摇头，“没有，给你说句实话，刚来的时候我一直惦记着张远，我甚至还想着能不能找到办法把张远也给送过来，后来在你们家看了太多的电视剧，就觉得张远有点像电视剧里面的渣男，但也只是我的自我感觉，昨天你一说，这几年困扰我的，终于坐实了。
也并没有说多难过，反正就是看错了一个人，虽然用了太多年，但是我对那狗崽子是真的好，我让家里的那六个拖油瓶，饿着肚子也要把家里的米面偷偷的送到老张家，我那时候也是真的相信张远会娶我的，结果……
不提渣男了，等我彻底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之后，我越来越发现男人就是个累赘，我有钱又有颜，什么样的男人不乖乖的来到我身边跪舔我，何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太不理智了。”
顾半夏吞了吞口水。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曾经的这具身体。
皱着眉头说道，“你别乱搞，万一得了什么病，我这身体都跟着你遭殃。”
Alice哈哈一笑，“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我不也是清清白白的身体给你了。”
顾半夏呵呵一笑。
Alice看了看时间，“我今天约了朋友去做头发，我先走了，你有事情随时让护士联系我，我明天过来的时候给你带部手机，手术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陪你。”
顾半夏点点头。
目送着Alice，踩着十多厘米的小高呗，袅袅娜娜地离开。
忽然觉得……
这个姑娘或许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只是在泥泞中的精致利己主义。
她也没什么错。
吃完饭之后顾半夏就躺在了床上。
八点钟。
詹医生带着护士来查房，询问了顾半夏几个问题，安慰了顾半夏几句后就离开了。
顾半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梦到秦宴吐血了。
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
以至于让顾半夏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窝。
一颗心猛烈地蹦跳着。
似乎快要跳出来。
顾半夏深吸了一口气，下去接了杯温水，一饮而尽，也没有让梗在自己胸口中的那股惊吓消退一些。
——
九千岁在床上躺了一天。
第二天就主动的爬起来。
先去小六的房间敲了敲门。
很快。
顶着一头鸡窝的小六打开门，最近小家伙明里哭，暗里肯定偷偷也哭，一双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似的。
九千岁把人抱起来。
抬步走到小六的房间。
笨拙的给小六梳了头发，带着小六去洗脸洗手。
“爹……”
“嗯？”
“爹，谢谢你。”
九千岁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他努力的笑了笑。
对小六说道，“以后，你娘之前是怎么照顾你的，爹以后就怎么照顾你。”
娘子出远门了。
他这个当相公的，自然是要撑起家，照顾好孩子们的饮食起居。
等着娘子早早归来。
沈沉在早饭的时候过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我听说，慈安寺那边香火挺好，过几天一起去拜拜吧。”
原本以为九千岁拒绝。
没想到他却安安静静的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好。
沈沉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就明天去吧，明天十六，是个好日子，孩子们也一起？”
九千岁点点头，“一起吧。”
沈沉受宠若惊。
他们都说九千岁一言不发，今天却和他说了这么多话，沈沉心里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