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外的人呢？”小珍提醒，“我提盆冷水浇一浇？”
“哈哈。”宋若涣轻轻摇了摇头，“吓一吓就足够了，泼水解恨，结了怨就不好了。”她站起身走向二楼一侧，见二人正从巷子外的石桌上下来准备离开，便大喊：“什么人，竟敢偷看，别跑！”
二人一骨碌摔下石坛，头也不回跑走了，看身形，就是十来岁的小伙子。
泥瓦匠人在墙头扎了好些碎瓦片，院外的两个石桌移了位置，这下，应该不会有人偷看了。安雨墨加开了防身课，女学生每日有人接送，走了一路，又是一轮宣传。开课半个多月后，新一批学生报名，书院是真的忙起来了。
丁希睿在兰县和洛城之间两头跑，山间草木，绿芽萌发，入目舒心，一路都是清新之气。玉蜀黍、南瓜、甘薯已经在兰县各地种植，小石村的荒地得以翻耕，准备种第一批草药，兰县五家铺子认领了最偏远的村子，听说，已经派人进山考察了。而牙行，岳灵开了一些基础的就职前培训，从牙行出去的人，雇主们都很满意……
暮春时节，天气晴好，凌俊生和兰之瑶的婚期即将到来，小翠派人上门请丁希睿。
“你家小姐身体有恙？”
“那倒不是，”小翠瞬间红了脸，“您去了就知道了。”
丁希睿犹豫片刻，取了一本书放到药箱里，随小翠去了兰家。
“丁大夫，我害怕……”兰之瑶羞涩又紧张。丁希睿瞧过去，她的桌上，堆了一些嫁妆画。
丁希睿心中明了，坐下来，拍了拍她的手。
“情之所至，自然而然，不必紧张。”
“这……”她瞥了一眼嫁妆画，有些厌恶。
“到了当天，你只管随自己的心，若是紧张、不舒服或是难过，就与凌捕头商议，直到准备好了。”
“可以这样吗？”
“当然啦，你们两心相悦，只要你不愿意，就拒绝他嘛。他应该也紧张，不着急。”丁希睿再次拍了拍她的手。
“当天肯定很累，入睡以前，该洗漱就洗漱，床单和被褥要干净……等结束了，打水把身体洗干净。”
兰之瑶的头更低了。
丁希睿打开药箱，把《素女经》拿给她。“比起嫁妆画，也许阅读这本书更合适，凌捕头也要读。”
“好。”兰之瑶红着脸接过书。
“丁大夫，是不是一旦洞房就会有孩子……”
“也不会那么快，要看是不是受孕的时候。”
“我害怕……听说，有避子汤？”兰之瑶攥住了手绢。
“避子汤药都有毒，不要用，我不会给你开，你也不要找其他人开。”丁希睿严肃起来。
“那，怎么才能不那么快有孩子呢？”
丁希睿沉默了一下，其实想怀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任何避孕措施，看心情同房可能几个月才能正好碰上排卵期，但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一击即中”的也不是没有。
这个时候没有避孕工具，鱼鳔和羊肠不能用，不够干净，容易引起感染，所以才不会流传开。所谓的安全期也根本不是绝对的……
“不同房才会真的安全，”良久，她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或者，有一个方法，但并不十分可靠，如果想生孩子，倒是可以参考。”
“生孩子，也有方法？”
丁希睿笑了，“也不是方法，是……”她摸了下耳朵，决定先讲讲怀孕的原理。
“之瑶，你觉得女子是如何有身孕的？”
“不就是……”她指了指嫁妆画，“两个人身体合在一起，然后就有孩儿了。”
“之瑶，”丁希睿暗暗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如果她的灵魂没有到二十一世纪游荡一番，这些事她也不知道。
“你知道为何有的鸡蛋会孵出小鸡，有的鸡蛋不能孵出吗？”
兰之瑶一脸迷茫。
丁希睿再次扶额，是呀，她是一个大小姐，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小翠，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小翠同样一脸迷茫。
“算了，”不用这个打比方了，直接说，丁希睿沉思片刻，开口道：“女子体内每个月都会产生一枚圆圆的东西，就叫它阿圆吧，”丁希睿情不自禁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最开始呢，阿圆有很多同伴，但是身体会挑选一个最好的送出来。而男子体内会产生一种像小蝌蚪一样的东西，就叫它们小蝌好了。阿圆在一条走廊上休息，当男子和女子合房的时候，一群强壮且运气好的小蝌能游到走廊里见到阿圆，阿圆只有一个，小蝌则有好多个，每个小蝌都想和阿圆融为一体，不过，阿圆只会从中挑一个，把它纳入到它圆圆的身体里，变成新的阿圆。新的阿圆会长大，走廊太小了，于是，它会来到一个大房间里，长呀长，才会长成一个孩儿。”
兰之瑶瞪大了眼睛，小翠捂住了自己的嘴。
丁希睿抿嘴一笑，“在女子的身体挑选阿圆的时候，那个将来准备养育孩儿的大房间也发生着变化，它要把自己变得温暖、厚实，就像……在房间里再涂一层泥。如果阿圆和小蝌没有碰面，房间就没用了，涂上的泥巴就会脱落，就是女子的月事。”
兰之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小翠猛吸了一口气。
“竟然是这样吗？”
“对。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每个月一般只有一个阿圆会出来，大概在下次月事前的第十四天，阿圆出来后，遇上小蝌，才可能有孕。”
“嗯。”兰之瑶点点头，“不想有孕的话，就避开？”
“不是那么容易避开的，避开那几天，受孕的可能性会减小……不是绝对不会有身孕。”
兰之瑶和小翠相视一眼，而后转向丁希睿。
“丁大夫，我想知道。”
“好，我需要纸笔。”
小翠得令，拿了纸笔过来，丁希睿画出了一张有两月日期的日历。
“之瑶，你每月的月事都按时来吗？”
“应该是吧，差不多就那么几天。”
“上次是什么时候？
“初五。”
“什么时候结束的？”
“初十。”
丁希睿在第一张日历的初五到初十做了标记，从初五开始，往后数了二十八天，在第二张日历的初二画了一个圈。
“下个月可能是初二左右，我们就先当是初二，从初二往前推十四天，也就是三月十七这天，阿圆可能会出来，当然，也可能提前或者推迟。阿圆在走廊里停一天，小蝌在身体里大概存活三天……在三月十六到三月十八同房，受孕的可能性最大，我们可以从三月十四算起，到三月二十四……”
“三月十六要成亲，就是后天。”小翠喃喃道，兰之瑶趴到了桌子上。
“正好就是那几天啊。”丁希睿也有些无奈。
“丁大夫，我实在是有些怕。”兰之瑶捂住了自己的脸。
小翠红了眼睛：“丁大夫，前不久隔壁大嫂生孩子，生了三天才生出来，半条命都快没了，别说我们小姐，我也怕。”
“生孩子，的确是道鬼门关。”丁希睿轻轻拍了拍兰之瑶，心中无奈。
“如果不想那么快生孩子，就和凌捕头好好商量一下。有身孕后，养好身体，就不会那么痛苦，但痛苦是避免不了的，轻一点的痛苦，也是痛苦。”
“丁大夫，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兰之瑶的眼眶里盈满了泪。
“之瑶，生孩子不是谁对得起谁的事情，你也不是为了谁才生孩子。你们两人商量好，先把家经营好。”
“嗯。”兰之瑶点点头。
“丁大夫，你和林大夫也是商量好了吗？”小翠突然问。
“我们俩并没有商量……”丁希睿脸上一窘，“前两年因为守孝，分房睡。如今我就想顺其自然，无论有没有身孕，都要好好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