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从狼狈现场脱离的顾梵音赶在夜色破晓之前回了修仙界。
既然要诈死，云穹殿自然也不适合再呆了，那些扎堆出现的熟人可不是每一个都能保守秘密。
平常倒也罢了，只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顾梵音沉思片刻，转而敲响了一道熟悉的门。
“梵音仙子？”开门的人表情愕然，“您已经平安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有些呆滞的人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人都站在面前了，这种问题根本没有要问下去的意义啊……
“我不是……”
弟子面色懊恼的想要开口补救，只是音调才刚起了头，就被眼前面色冷淡的女子打断了。
“进去再说，”顾梵音颔首，在后者的下意识避让中走了进去。
“好像不太对劲……”紧紧跟随的小弟子用不足以被听到的声音嘀咕了几句，梵音仙子……身上的那种阴郁气质都要化为实质了……
而且衣袖上还带着血的味道……
“放心，不是什么麻烦，”顾梵音没搭理小弟子复杂的目光，只是面色平静的绕过小路到达最深处的院落，然后敲了敲门。
“进。”一道过分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顾梵音顿了顿，随即毫不客气的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正在运转心法的无妄睁开了眼，目光忍不住往后瞥去，触及到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冷风。
就连跟过来的小弟子都离开了。
他起身，言语间有些僵硬：“梵音仙子。”
“……这次只是一个人？”
“你近来状态倒是好了许多？”顾梵音不答，端起茶盏的手顿了一下，垂眼，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看来这是出了点意外状况……
无妄灰蓝色的眼瞳倒映出眼前人不欲多谈的神色，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他只是定了定神，转而向顾梵音道谢：“多亏了梵音仙子送出的秘籍，再加上在秘境里的锤炼，如今已经不再困扰了。”
“啊，这倒是不必，等价交换罢了。”顾梵音抬手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无妄微微垂首，也在对面坐了下去。
失去了恶意的侵扰，他眉眼处都温和许多，想着顾梵音到此处怕是有什么需求，话语也更谨慎了些：“不知这次……”
“来避避，”顾梵音抬眸，话语间没有太多情绪，像是在单纯的的表述：“对了，我在这里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最好不要传出那张门。”
这种说法……无妄搭在桌面上的手动了动，面色有些迟疑：“封锁消息的话，理应询问师父。”
“不过……是出了什么事吗？”
“啊，”顾梵音默默地把事情过了一遍，云淡风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需要维持我‘死人’的身份而已。”
“……”
无妄端起茶盏的手有些抖。
他抬头看了眼决明寺素净而意蕴深厚的装潢，思绪扭打在一起，有些发麻。
死遂……？
这得惹了多大的事才能让她用这种方式啊——
佛宗真的不会被拆了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察觉到他心思的顾梵音摆了摆手，干脆直接让他带路去找那位净尘大师。
她现在完全没有逗弄旁人的心情，只想把身上的麻烦东西弄到它该呆着的位置，然后再好好休眠一次。
……
路上又是一片难熬的沉默，直到把人送到自家师父面前，无妄有些动荡的情绪才彻底安定下来。
然而——顾梵音三分钟后再次探出了头。
无妄：“？”
神色淡然的女子侧身从他面前走过，和无妄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就进去说明了来意，甚至连解释的时间都无限缩短了。
“去给我准备住所吧。”
无妄：“就这样？”
“就这样，”顾梵音顿了顿，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若有所思的补了一句：“要是想修炼轻松些的话，可以在空闲时间到我院子里坐会。”
这句话有些奇怪，无妄皱眉，试图用眼神看破她其后的深意，然而效果不太好，完全是一无所获。
不怎么精于此道的佛子放弃了，他拧了拧眉，定睛看着转身离开的顾梵音，心里的迷惑像是藤蔓一样蹭蹭增长。
让真想来，这话里的意味似乎也似曾相识。
可这位……似乎也不用做那些误人前途的吧？
难道……
“无妄，”从屋子里缓缓走出的长者打断了他的沉思，后者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就被师父接下来的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近来修炼可好？”净尘大师依然是那副慈祥和蔼的性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若是有什么滞涩之处，可多到梵音仙子面前坐坐。”
“……”无妄沉默了一瞬，艰难开口道：“决明寺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净尘：“……”
净尘叹了口气，只说让他试试，却并不解释原委。
——
顾梵音就这样在佛宗住了下来，像是已然与世隔绝了一样，不联系他人，也不主动打听消息。
就连知道她身在此处的人也都寥寥无几。
闲闲散散过了十日，除了日日来修炼的无妄，她甚至完全没有见过任何人。
只是很可惜，就算死遂了，日子也不会一直平淡下去。
在第十一日清晨，不出意外的，面色复杂的无妄带了了新的消息。
此时的顾梵音还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察觉到无妄身上不太对劲的气息，缓缓从舒适的环境中起身，然后……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
无妄：“从魔界传来的……”
“是宁执吧？”顾梵音挑眉，并无意外的接了下去：“他篡位了？”
“不仅如此，”无妄看着她，神色罕见的极其丰富。
顾梵音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这种不妙就成了真。
“据说宁执篡位的原因是为了死去的道侣，”无妄嘴角微抽，那双灰蓝的眸子落在顾梵音身上，满是一言难尽，“……因为前任魔尊杀了她，所以怒而篡位。”
顾梵音：“……”
顾梵音：“…………”
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