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面见官家
“姑娘不可！”
高慧不顾奶娘的阻拦，急忙拨开彩帘，将身子倾故于栏杆之上，就算只能看到一席远远的背影，也甘之若霖。
直到那道身影已经进入集英殿内，她仍然是久久不愿回过神来。
她总算是知道，古籍上记载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滋味了！
高妃瞧见自家侄女不值钱的模样，哂笑一声，向旁边的内侍们问道：“可有知道这位欧阳探花情况的？”
未有人言语。
“能将探花的籍贯、年龄、家室等言语清楚的，有赏。”
高妃以为是底下的人胆小，不敢冒昧上前进言，便又以厚赏诱之。
在座的妃嫔们都回头看向内侍，显然她们也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高慧也悄悄回到姑母的身边，面露求知。
哪知内侍们面面相觑，俱都摇头。
一位资历老些的内侍，见贵人已经多次询问，知道再无人回答，未免让她失了脸面。
他先告罪一声，出列说道：“小人们确是不知，还请高妃娘娘原谅则个。”
高妃轻咦一声，面露诧异。
常理而言，以今科探花如此优越的面貌。
他的籍贯、年龄、出身在省试放榜之时，便会不胫而走，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瞧其装扮，应是寒门举子，想来是欧阳探花韬光养晦之故，汴梁城市井确实未传颂他的声名。”老内侍又补充道。
何以低调如此？
这是大家都有的疑惑。
其实是原身欧阳旭根本没有这般风采，自然不会有人为他扬名。
高妃挥手让他退下。
刘皇后给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内侍点点头，缓缓告退。
“姑母，夫婿，我可以。”
高慧脸颊微红，挽着高妃娘娘的手臂娇声道。
旁边的奶娘江氏脸都要绿了，待字闺中的姑娘，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如此轻薄的言语说出口。
妃嫔们倒是非常理解，此等情形要是换做她们，想必也是会大胆表白的。
高妃虽也觉得此人十分称心，但见侄女一改往日骄纵率真的情态，心里便存了故意逗弄的心思，问道：“哦，莫非慧儿也相中了榜眼？”
“嗯，确实如此，你性子骄纵，正缺一个能容人的夫婿。”
高慧顾不得许多，失声道：“不是榜眼，是探花！”
“探花？我看不行，他那气质一看就是性子清冷的主儿，生活难免失了情趣，哪能和你这样的开心果成为夫妻呢？”高妃娘娘继续逗她。
“高妃娘娘说得对，他要是一不说话，保管跟抱根冰块似的，要是仲夏还好，寒冬腊月可怎么得了。”
“这脸也不能当饭吃啊，高小娘子确实可以考虑一下榜眼，面容和气，脾气定然不错，家和万事兴嘛。”
众妃嫔附和道。
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或几十分嫉妒的心思，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
高妃娘娘瞄了这些人一眼，轻哼一声。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像这种气质出尘、面容优越、才华横溢的芝兰玉树，当然得移到自家的院落里栽培，哪有肥水流入外人田的道理呢？
高妃从高慧手中抽出衣袖，看向刘皇后，亲昵地问道：“姐姐怎么看？”
因为刘皇后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十分特殊，高妃虽然和她素来不和，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刘皇后当然明白高妃是怎么想的，可惜她无亲无子，不然这样的佳婿许给自己的母家也未尝不可。
刘皇后从小父母双亡，寄养在亲戚家也受尽白眼，致使年幼时便沦为乐妓，所以无亲。
虽然名义上有一个孩子，可宫里头身份显赫一些的人都知道，那不过官家为了给予她皇后的荣宠，借腹的孩子，因此无子。
刘皇后瞧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高慧，笑道：“我已经差人去问了，若是探花未有家室，想来央官家促成一段佳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妃择的侄女婿就算容貌上佳，也不过是个探花，顺水推舟做个媒也未尝不可。
至于能不能成她倒是没考虑过。
官家赐婚娶一位外戚之女，对前途也无甚影响。
再者说来，高慧虽然骄纵，但论样貌也是一位绝色佳人。
想来一个寒门探花，应该不至于拒绝这门亲事。
少时，内侍脚步匆匆地登上太清楼，俯身想到刘皇后耳边说些什么。
刘皇后挥挥手。
内侍立懂，在原地将欧阳旭的籍贯、年龄等一一汇报，后又朗声说道：“至于欧阳探花是否有家室，小的问过官家身边的崔内侍，连他也不知。不过二甲进士杜长风告知小的，欧阳探花并无家室，也未曾言说过自己身有婚约。”
“此人的消息可靠吗？”高妃面露疑色，问道。
“据其他进士所说，杜长风是欧阳探花的至交好友，待考期间，一直借住于他家中，想来消息是可靠的。”内侍回答道。
自去岁八月发解试起，至今年殿试唱名，算算日子最少半年有余。
那两人交情应该不差，消息颇为可信。
刘皇后展颜一笑，说道：“那此事便就定下了。”
高慧得到刘皇后的承诺后，眼里渐渐有亮光溢出。
高妃微微一笑，说道：“江氏，你先出宫给高观察报个信，就说他女儿眼光不错，相中的探花郎仪表堂堂，可不能让别人给‘捉’了去。”
或许是得知婚事已定，高慧终于害羞起来，娇嗔道：“姑母~”
“哈哈哈。”旁边的妃子们都笑了起来。
……
集英殿内。
李灵龙大步迈进殿中，见殿侧的案后立着一名脸色严肃的白须老者，施礼道：“柯相。”
柯政微微点头，俯身启卷，并无其他回应。
李灵龙又继续前进，见台阶上端坐着一位面容宽和的中年男子，正闭目休息。
他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当今天子，北宋的第三位皇帝，宋真宗——赵恒。
“官家万岁万万岁。”
面对探花的问候，赵恒闭着眼嗯了一声。
按制，现在应该问询探花的乡贯等，但不知为何，他并未立即给予反应。
李灵龙行礼后，昂首立于殿中。
旁边的状元和榜眼皆冷眼以对，心里存了些鄙夷。
这寒门子弟就是差了见识，一个次御前唱名就表现得如此不堪，哪能与我等天之骄子同朝位列。
见没人搭理他，李灵龙便借着机会研究着大殿的装潢，自得其乐。
闭眼的赵恒自然不知殿下的探花如此快乐，心里还在想着：进士科一甲前三，为国朝一届士子之典范。
既是典范，理当首重品德，才华倒是其次。
此人御前失矩，要是再殿前应对不当，他少不得要考虑，拿掉此人的探花名次了。
想罢，赵恒这才睁开眼，想看看御前失仪的人是何模样。
“嗯？”
赵恒威严深重，不露丝毫异色，诘问道：“伱就是欧阳旭？刚刚殿外通传数声未出，为何啊？可是存了怠慢之意？”
状元和榜眼闻言心中冷笑：哼，欧阳旭，看你如何面对官家的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