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沈清昼还不曾开口，郁长风已经怒不可遏地起身来，走到了沈清昼身边。
他看着沈清昼一路走来，用的向来是堂堂正正的手段，更不肯伤及无辜，甚至还亲手救过使团中人的性命，如何能将这盆脏水泼到他身上？
沈清昼原本已经皱起了眉，却在见到郁长风竟比他还要生气几分后，眉头很快松了下来，唇边也勾起浅浅的笑意。
他打发走了素魄，转身抱住郁长风。
“陛下信我就够了，我向来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我的。”
他在魏国带过兵，人虽在大梁，可魏国必然还有他的人手可供差遣。
何况又是在宣州，先太子遇刺的地方，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是他在以牙还牙。
再加上先前陈济便死在了梁京，稍微知道些内情的人，应该都能猜到是他动的手。
这几条加起来，沈清昼都得怀疑是不是他为了报复魏国将他送来大梁，命人对魏国使团动的手，何况毫不知情的外人呢？
郁长风忽然被他抱了满怀，有些僵硬，眉头却仍皱着。
沈清昼可以不在意，但他在意。
他被魏国那些人害得还不够吗，竟然还往他身上泼脏水，真以为他人不在魏国，就能随意污蔑了？
他亲亲沈清昼的耳廓，压了压心中的怒火，低声道；
“大梁在魏国也安插了人手，我这就传令下去，让他们一起查。”
沈清昼本想拦他，可犹豫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不知为什么，可他隐约觉得此事将来或许会掀起波澜，还是尽快查清才能心安。
更何况，整个使团无一幸存，那可是两百多条人命！
来梁京路上他曾跟那些人朝夕共处过，虽不一定都对他心怀善意，可到底都是无辜的人。
他又想起卢镇，心中更是一涩。
那个因为被点做副使，被迫送他来梁国而深感愧疚的年轻人，如今想必也已经死在了屠刀之下。
上次一别，他还说往后每年都会给自己送友人亲手所制的秋露茶，没想到分别不过短短时日，便已经阴阳两隔。
谁会对无故对他们有如此深恨？
沈清昼闭了闭眼，从中觉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想将此事栽赃到他头上，借此挑起梁魏争端？
可这似乎也说不通。
他不觉得魏君有那个胆量，若不然他也就不会身在此处了，幕后之人不会连这都看不清楚。
总不能是魏国当真已经内乱至此？
郁长风看着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心，伸手替他揉了揉。
“既然不是你做的，我们问心无愧就是，他们若是敢因此动兵，我们也不怕他。”
从他即位起，便开始打算这件事了。
沈清昼摇了摇头，他倒不曾担心过这个。
“就算觉得是我下的手，魏国也不会做什么的，连年战火加上天灾，魏国明春必定青黄不接，没有饿殍就不错了，哪里还撑得起对大梁动兵。”
可既然如此，下手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满腹疑虑，却急也无用，只能耐着性子等那边查出结果再做打算。
又过了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恭嫔娘娘薨逝了。
先前郁长青二人离京时，曾请恭嫔一道回冀州，离了皇宫，或许还能调养得好些。
可恭嫔自知时日无多，早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先皇后殒命处，将来好追随她而去，执意不肯，只催着他们赶紧离开这吃人的京城。
她已经亲眼见到梁帝薨逝，也完成了先皇后的嘱托，如今心中再无牵挂，在接到上次郁长青一道送来的家书后不久，便含笑合眼了。
郁长风遵照她的遗命，将她跟先皇后的骨灰悄悄送去了冀州。
冀州山清水秀，又有郁长景和郁长青在，若是她们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喜欢那里的。
……
等做完这些，天气便越发冷了下去。
往常每到年底，正是各部忙碌的时候，今年新帝登基，比往年多了不少琐碎事务，忙碌尤甚。
礼部原先要准备冬至祭天，还有年底的各种典礼，已经忙到脚不沾地，偏生这日早朝，忽然得知北燕使团已经到了梁京，仓促间还要安排人接待。
礼部尚书年事已高，听闻后两眼一黑，险些也随工部尚书一道乞骸骨。
北燕使团独树一帜，甚至他们派来的几乎不能称之为使团，而是一队轻骑兵，各州县的驿报都没能追上他们，因此来得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快。
据大梁朝中接到传信不过十来天工夫，礼部才刚开始准备，北燕使团一行二三十人，便已经出现在了梁京。
更重要的是，北燕单于拓拔律竟然亲至梁都，主持和谈。
鸿胪寺和礼部的诸位大臣强装镇定，实则已经方寸大乱，一日连上了三四道折子，请示该如何接待这位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北燕单于。
郁长风此刻正坐在桌前批复他们的奏折，连头都没抬，却在沈清昼悄悄路过时，准确无误拉住他的衣袖。
“你看，他果真来了吧？”
从沈清昼知道这个消息时，便大觉不妙，本打算悄悄溜走去找白露玩会儿，没想到还没出门便被郁长风抓住了。
他挣扎几下，却被郁长风抓住手腕，强行拉到自己身边来，另一只手还在批着折子，落笔稳稳当当的，可见这些天确实饱受磨炼。
等他批完这几本急奏，终于能腾出手来将沈清昼按在软榻上。
沈清昼挣扎了几下未果，反倒被他扣住了双手，空出来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往他腰上滑动。
感受着手底下柔韧的腰身，郁长风渐渐贪心了起来，御书房中暖融融的，也不用担心着凉，他干脆变本加厉，慢慢将手探进了沈清昼的里衣。
“别……长风，真不行了。”
沈清昼急忙躲闪，一边放软了声调求饶。
“怎么就不行了，这不是还有力气逃吗？”
郁长风磨着牙逼近他，声音中夹着几分凉意。
他跑什么？
真以为自己会因为一个外人将他如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