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上下，能让魏君亲自出手抹除线索的人，也只有四皇子霍知瑾了。
可他看不懂霍知瑾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前他派人刺杀霍知谕，一举除掉了自己即位最大的威胁，尽管沈清昼因此与他结下了不世之仇，可就凭他下手那份狠辣果决，便值得沈清昼将他认真当做对手。
可这次就有些奇怪，魏国使团跟他无冤无仇，若是被旁人知道，岂不是送人把柄，凭空树敌？
沈清昼不觉得霍知瑾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难道是自己现在不在魏国，消息不够灵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他思索了会儿，吩咐来人道：
“你去城中跟他们汇合，过节期间派人回来轮班值守，有什么消息立即报给我知道。”
那人领命退下，沈清昼一转身，便看到郁长风已经将铲子放在一旁，拍拍手朝他走了过来。
“先回宫吧，在外做什么都不方便，正好回去看看我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传什么消息回来。”
沈清昼本想跟他在外多玩几天，可没想到出了意外，也没了出游的兴致。
于是他上前抱住郁长风，低声道：“好，先回宫吧，剩下两天，我往后再补给陛下。”
……
等他们回到皇宫，郁长风的人果然也传来了消息，情况大差不差，也险些折了人手在里面。
既然已经能猜到是谁做的，沈清昼便让郁长风将人都撤了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魏国那边消息不断，沈清昼也一改往日的懒散作风，在这个大家都闲散下来准备过年的时候，意外地忙碌起来。
这日，郁长风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却搂了个空，睁眼一看，才发现沈清昼已经起来，坐在桌前处理事务了。
他支起头来，认真欣赏了会儿沈清昼专注的侧颜，这才披衣下床。
沈清昼见他醒了，也停下笔，揉了揉脖子抱怨道：“方才又送了两份密函进来，大过年的，他们也不知消停。”
郁长风走过来站在他身后，伸手替他按揉肩颈，好奇道：
“这几日这么忙，是不是准备对魏国动手了？”
“哪有那么快。”
沈清昼不由笑道：“若是动兵，我怎么可能还不跟陛下商量。”
郁长风有些不解。
“可之前你不是说过吗，魏国明年开春必定青黄不接，到时候民心涣散，我们那时候出兵，岂不是事半功倍？”
粮草不足，百姓民怨沸腾，军队也会无心恋战，可以算得上是个好时机了。
“话虽如此……”
沈清昼叹了口气，正色道：“可我们的国库也撑不起再一场战事了，如今才太平几月，陛下又刚登基，再大举动兵，恐生怨言。”
“总得给百姓些休养生息的时间，如今再起战事，岂不是要从百姓口中夺粮，还是再准备准备吧，至少等到明年秋后，也不急在这一年半载。”
他上辈子三年都等得，何况若不是出了意外，他本该筹备更长时间的。
何况而今是两国交战，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一旦有什么疏漏，就是成百上千的伤亡，得慎之又慎。
“说的也是。”
郁长风点点头，又分出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强令他闭上眼，靠在自己身上。
“既然不急，好歹先歇会儿吧。”
他昨天就忙了一整天，今日看上去都比平日憔悴些。
沈清昼听话地闭上眼，放松下来，口中轻声说道：
“今年魏国要变动戍边守将，牵连甚广，眼下朝中几股势力正在互相角逐，事情这才多了些，等那边定下，自然就不忙了。”
魏君将他送来梁国时，从未想过他能在梁国翻身，如今见他盛宠不衰，便觉得被利剑悬在了头顶，正打算趁着年底换防，将从前跟他交好的将领都调离要塞，换上自己的亲信才放心。
边关将领一动，魏国军中上下便要大动，朝中的权贵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各显神通，想要趁机送自己的人上位。
沈清昼叹了口气，想起原先跟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那些将领，心道他们也是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郁长风替他揉了会后颈，看着他眉间的倦意，提议道：
“不如等会儿睡个回笼觉吧？除夕宴就不要去了，反正无趣得很，小憩一会儿，这些下午再看，正好不耽搁我们晚上一同守岁。”
沈清昼笑笑，懒洋洋地抓过他的手，在手指上亲了亲。
“还是去吧，不然要有传言说我失宠了。”
郁长风一想也是，朝中那些大臣就喜欢盯着他的后宫，先前安分了些时日，这些天隐约又有人开始催他选秀立后。
若是沈清昼除夕宴上都不出现，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
只不过宫宴过后，沈清昼还是被郁长风押着睡了会儿。
他本想去处理完上午剩下的几本密函，进门后却被郁长风直接抱到了床上，接着自己也躺了上来，牢牢将他禁锢在自己怀中。
“睡会儿，那些我都看过了，不是什么急事。”
方才宴席上他精神就有些不足，晚上还要守岁，这样下去人都要熬坏了。
沈清昼有些哭笑不得，才要开口，郁长风便低下头来，示威似的含住了他的双唇。
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合眼，躺在郁长风怀中，不知是因为确实困倦，还是在郁长风身边容易松懈，没过多久，竟当真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外面天都已经快黑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是比早上精力充沛了些，接着便抬头，却没发现郁长风的踪迹。
哄着他睡觉，却把他自己扔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沈清昼穿衣起床，开门出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郁长风把自己扔下。
才打开门，正遇到郁长风也在推门，一下推了个空，人闪了进来，踉跄两步，正好撞进了沈清昼怀中。
沈清昼拍拍他的后背，没有戳穿他那撞进来的动作有些浮夸的事实，只戏谑笑道：“陛下就这么急着给我拜年吗？这多不合适，还是等明天吧。”
他才说完，便留意到郁长风换了身衣服，不是早上穿的那身了，有些奇怪。
“陛下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难不成下午出了什么事，要郁长风亲自处理？
“去给你做饭啊！”
郁长风眼神亮亮地看着他，神色得意极了。
“今年的年夜饭可是我亲手做的，想不想尝尝？”
沈清昼微微瞪大了眼睛，脸色有些纠结。
想，但又不太想。
他是好奇心重，不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