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人在外面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章珩实在是困了，又不想自己去那座院子睡觉，裴子元又死活不肯跟他换，最后一来二去，两人真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等到醒来时，倒还算风平浪静。
以往在军中时，条件艰苦起来，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谁也没那些认床的毛病。
只是裴子元第二天起来，揉着脖子指控他晚上睡觉不老实，踢了他好几脚，差点把他踹到地上去。
章珩一向觉得自己睡相还算不错，死活不肯承认，于是这条暂且存疑。
只不过看着裴子元一脸受伤的模样，章珩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今夜要不假装入睡，多踢这人几脚，最好直接踹下床去。
只不过这念头刚升起来，章珩便立即晃了晃脑袋。
疯了吗，又不是没有别的院子了，今夜为什么还要跟这人睡在一起？
但若是为了踹他几脚的话，似乎是划算的。
裴子元看着他沉思的神色，轻轻一笑，两个人各怀心思地一起吃了早饭，便出了门。
他们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并不在一处，若不是刻意上门，平日里也是见不着的。
只是这天下午，裴子元忽然收到了章珩的传话，让他立即回府一趟，似乎还是急事。
等他急匆匆赶回了刺史府，才刚进门，便听到里面喧喧嚷嚷的，也不知在做什么。
章珩站在门前，面色难得严肃，见他过来，便朝他道：
“我今早出门时，派人把那座院子挖了，下午时他们来禀报，说挖出了尸首。”
裴子元愣了下，大感意外。
“把院子挖了？你不是说过，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信吗，怎么偏偏这句就信了？”
他之前确实是听过这么个传言，可自己都没信，昨夜也不过是随口讲出来吓唬他一下，谁能想到他还真能把院子给挖开查看？
章珩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这个，一时有些尴尬，却还嘴硬道：
“而今好歹是同僚，信你一次又怎么了，想必你不会那么无聊，编这种事情骗我吧？”
“那是自然，我对章将军，向来是以诚相待。”
裴子元唇角微勾，朝章珩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道去看看？若是你害怕，还能躲在我怀里。”
章珩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刻意在他的致命处逡巡片刻，又遗憾地收了回来。
“尸首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你现在暴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拍手叫好，再大发慈悲把你给埋了。”
他说着便甩袖往前走去，又觉得不够解气，回头补充道：
“再说了，你住进来的可比我早，如今真挖出了尸首，说不定你就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裴子元叹了口气，把手腕并在一处，往他面前一递，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那你把我绑了问罪呗，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人难得这副模样，章珩倒是十分意动。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若不是没有趁手的麻绳，在外也要顾着这人的脸面，早就把他绑起来了！
不对，还是先把这张嘴给封起来，省的一开口就招人心烦。
虽然未曾动手，可只是在脑中想想，已经足以让章珩愉悦了几分，也就不再跟他计较，大步朝那座院子方向走去。
等两人来到了门前，探头往里一看，章珩立即皱起了眉。
里面白布盖着的就是挖出来的尸首，粗粗一看，也得有十来具之多。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裴子元。
“昨夜……是你在搞鬼吧？你说实话，我不怪你就是。”
裴子元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顿了会儿后便又恢复如常。
“自然是我，你难不成真信这些？可昨夜才有人说了，这都是骗小孩子的……”
话未说完，他看了眼正在磨牙的章珩，闪出去两步。
“是你自己说的不生气啊，将来也不准翻旧账，而且昨日你占了我大半被子，我今早上起来都有些着凉，算是扯平了吧？”
他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音落下，周围的士兵看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章珩深吸了口气，但还是明智地没跟他在这里吵起来，一甩袖子进了被翻得狼藉的院落，问现场已经赶来的仵作：
“可查出是什么时候的尸首了？”
那仵作在刺史府见到这么多尸首，心中也是紧张极了，小心禀报道：
“回禀大人，约莫得有个二三十年了。”
裴子元这时也走了上来，拍了拍胸膛，朝他挑眉。
“这下算是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说完又压低了些声音，在他耳边道：
“我昨日跟你说的，之前有一任刺史杀过人的事，可不是骗你的，是我刚来时，有个有年纪的门房给我讲的，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刺史倒是已经死了，这些人查清身份，好好安葬了就是，只是你这院子……”
他扫了一眼，神色惋惜：“怕是住不得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显然没有几分真切的惋惜。
章珩自然也知道，白了他一眼。
“谁让我搬过来的谁想法子，要不然我就住在你那里，半夜把你踹床底下去。”
裴子元啧了声，难得没有回嘴，只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回首叫过一旁的管家来：“去把我房中的被子换了，换床大点的。”
章珩本是一时气话，谁知道这人竟蹬鼻子上脸。
眼见一旁的士兵看他们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奇怪，章珩恨恨踹了他一脚，打算今夜就把这人绑到门口的柱子上，再找十个人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在他面前晃一整夜！
让他不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