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左右我也无事，我陪您一道去吧。您先在前厅等等，我去驾辆马车来。”
小丫环正欲要用灵力离开，被云卿佞拉住。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的。”
“主母，可您的身子...”
“我身子早已无碍了，一点点路程，不碍事的。”
“...那好吧。”
见云卿佞坚持，小丫环没有再劝下去了。
只是，云卿佞刚迈出府门，小丫环想到了什么，又喊道：“主母！”
她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劲了，主子竟然没在。
“主子为何没陪着您一起？”
除了忙的时候，主子其余时间都是要粘着主母的。这个时间，主子应是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了，主母要出去，主子怎会不在？
疑问一出，空气像是凝滞了几分。
小丫环脱口问出，才觉自己的话多了，即刻行礼，“主母恕罪！”
主子和主母的事，道侣之间的事，她怎好多问？越矩了。
头一次，小丫环觉得嘴快不是什么好事。
这小丫环是才来到府上的，她听说主母是好相处的，但并没有和主母真正相处过，不清楚云卿佞的真实性子到底如何。
她只知主子对主母极为在意，主母身子不好的那段时日，这府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只有主母醒着的时候，主子面色才有好转。
小丫环怕这番直言惹了云卿佞不快，心中有些惶然无措。
天色暗淡，小丫环又低着头，没有看到云卿佞眼眶微微红，下意识地朝府里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那个方向正是容夙所在房间。
云卿佞稍回过神，扶起小丫环，“无碍的。在这里，不必这般拘谨。”
“是！主母。”
小丫环松一口气，等云卿佞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回头。她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嘴快，这么粗心大意的了。
刚停不久的雪，又开始下了。
不可避免地，衣裳上落了雪。
有着灵力作补，云卿佞没感觉到多少冷意。
走到僻静无人烟之地，云卿佞才停下，手边灵力轻挥，两团灵力小球现出，围着她飞左飞右，一看，就知其对云卿佞很是亲昵。
云卿佞环顾四周，没有可容纳人的山洞，找了棵最近的树，倚着坐下，设了个小结界。
从府里出来，体内的魔族封印不耐地异动。若非云卿佞压制，怕是魔族印记已是耐不住出来吞噬她了。
云卿佞面露嘲讽，“这么久都等下来了，现在连一刻也没耐心了吗？”
她闭上眼时，眼角划过一抹厉色。
两团灵力小球，霎时化为灵流涌向云卿佞，这灵流比起之前的温和，有些不管不顾在的。
只消片刻，灵流没了影。
本是为覆盖她记忆的那道封印遁然消失。
最后的灵力重归体内，最后的记忆重归原主。
云卿佞运转着这些灵力，灵力渐渐平缓，一些些记忆冲入脑海，让她不由地皱紧了眉。
所有的记忆整合。
转瞬间，恍悟，清明。
一切的割裂感不复存在，现代世界的是她，修仙世界的也是她。这两段经历只不过是她作为神，漫长生命中的，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倒...也有些意思。
只可惜，刚寻回了作为神的自己，意识却是要被剥夺。
要成傀儡了呢。
识海之中，云卿佞无声叹了叹，眼含怜悯。
蛰伏许久的魔族印记兀然出现在这片广阔又美妙安宁的识海之中。
毒蛇獠牙，钻出魔气，如同天暗，夜一瞬笼罩这片本是永不会暗下来的天地，清明的识海被魔气覆盖。
只剩，云卿佞所站的那一点儿地方没有被魔气蚀扰，只有这最后一点儿的白。
它被蚀扰也是片刻而已。
魔气大动。
云卿佞垂着脑袋，本有些畏惧退却的魔气，忽地生出了巨牙枯手，将云卿佞脚下的地毁裂吞尽。
她像是跌进了无底洞一样，无止境的坠落，白氅青衣被魔气浸染。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苍白的雪不再那般苍白，透着压抑，穿过厚重的树枝，丝丝落下，落在云卿佞头发上，肩上，白氅上。
被雪染白的睫毛颤了颤，树下的人儿终于睁了眼，僵硬着身子，扶着树站起。
她渐渐抬起头，眼里竟是一片空洞，以往清澈明亮的眸光已然消匿，找寻不到踪迹。
“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还是吾赢了！”殷祭双手张开，仰天大笑，“不枉费我当年所算一计，隐藏多年，今日便可收获好果。”
殷祭从魔族出来后，直往容夙云卿佞这边来，知晓魔族印记正在被化解的那一刻，他的确是乱了心神。
云卿佞可是他最后一把刀，也是最重要的一把，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殷祭想来阻止容夙，临到最后，他不可能让容夙破坏他的计划。
而在中途，他感应到魔族印记起了作用，吞噬了云卿佞的意识。
“看来这老天也是想站在吾这一边的！”
“哼！”殷祭大手一挥，一手握在身后，阴沉着脸，“你们这些神，都没想到吾还留着这一手吧。”
等此修仙界为他所统领，接下来，他就会杀上神界。
神界也该易主了。
万千世界皆应臣服于他们魔族。
殷祭仰头望向天空，阴冷目光似是要穿透天空，到达轮回之地。
回神在醉意中，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翻了个身，嘴里喃喃，“两位，回来了...”
“恭喜...回归...神界。”
美梦总是香甜的。
云卿佞站住脚步，不再往前，抬起手，稍稍探了探，灵力波动，周边的结界显形。
手一挥，结界被撤去。
识海之中的魔族印记，再度传来不容违抗的声音，“把生灭带来。”
“把生灭带来。”
”把生灭带来...”
“生灭...”
云卿佞面露一瞬茫然，“生灭，生灭...”
脑中突有另一个声音扑了上来。
“哎，小师妹说的吃食是哪些呢，花糕...”
眼前还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人的身影和面容。
“生灭...”云卿佞朝着市集的方向，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