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回手，铁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乾玖渊一点都没有被人发现想要逃的尴尬，反而对着拿着字笔回来的张涵，十分坦然的堆了个笑脸。
他这世俗的笑，看得张涵眉头直皱，对他的厌恶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些鄙夷！
一个吃软饭的男人！
“张警官，只是拿个纸笔有必要把门反锁吗？还去了这么久？你们警局穷的都需要去外面卖吗？”
面对乾玖渊言语中的挑衅和调侃，张涵努力告诉自己，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人民警察了，不是从前街边的小混混了，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暴力对待每一位守法公民。
他深呼吸一口气。
张涵出去不单单是拿纸笔，更想知道这个叫乾玖渊的男人是谁？竟然能让师父从百忙之中抽身来见他，还叮嘱自己对他礼貌一些，车祸证据没有出现之前，不要把他当作嫌疑人，但也不能放他离开警局。
自相矛盾，但师父的话，他从来都是听从，不会反驳质疑。
只是一想到他那刚当爸爸的弟弟，张涵就恨不得生吞了乾玖渊。
明摆的事情，连环车祸案发现场，就他一辆车，还完好如初，不是他造成了还能是谁！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但造成的损失和伤亡是切实存在的。
只要找到了证据，他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张涵指了指靠墙的铁椅，冷酷的说道，“坐好！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其他时候一律闭嘴！”
乾玖渊懒散的走到原来的位子处。
他身材修长，体格健硕，小小的椅子坐上去，使得他整个人有些蜷缩。
乾玖渊也没有觉得这样不舒服，自在的躺缩着，双腿更是呈摆烂的姿势垂贴在地面，整个人看着多懒散就有多无赖。
张涵简直没眼看。
他这副样子不就是经常见的地痞无赖，流氓的样子吗？
还是那种没有自尊心，道德感败坏，底下的老油条吗？
死猪不怕开水烫，问询时什么都不肯交代的那种他们最头疼的人！
张涵不得不怀疑，他刚刚在警局系统中看到的有关乾玖渊的详细资料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和他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
林氏集团的大小姐，西城区赫赫有名的绝色冷美人，林朝辞是他老婆？
她是眼睛有多瞎才会和这种人结婚！
即便找上门女婿也应该挑一挑的吧！
这种人到底是哪一点入了林家千金大小姐的眼，长得……也就那样，形象气质更是半点全无，还是林朝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就喜欢这种？
要不是见过林朝辞的照片，确实是一等一的绝世大美女，眉眼间的凌厉之气，隔着照片都让他觉得冷，不然，真会觉得林朝辞是个丑的不能再丑的丑八怪，是没有人要才和这种人结婚的。
反正他是无法把眼前这个没有丝毫正形的男人和绝世大美女林朝辞联系在一起！
不过也算是让他知道了师父为什么会亲自来一趟。
林氏的女婿，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关押，更不能得罪，毕竟，每年林氏都会为局中捐赠一笔不小的费用。
他也不得不压制怒火，有钱有权的人，他这种平头小百姓得罪不起，哪怕是一个看起来比流氓还无赖的吃软饭的男人。
谁让人家能傍上林氏千金大小姐呢！
张涵再一次感叹，结婚也是男人的第二次投胎！
“姓名……”
张涵开始走程序的给乾玖渊做笔录。
他原以为问他一句，他便会顶一句，要不就说些废话，不肯配合，没想到却是出奇的好说话，问什么就说什么，一句废话都没有。
这让张涵有些不适应，不自觉地对乾玖渊的语气平常了许多。
“在行驶过程中就没有发现异样吗？”张涵问道。
乾玖渊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
这种姿势时间久了，腿脚就有些不舒服。
他想了想说道，“好像在某一处拐弯的地方听到了碰撞上，当时赶着送老婆上班没太注意！”
“碰撞声？什么样子的！”
“可能是车辆撞到护栏时发出的声音，又或者可能是撞到了石壁，具体我也不清楚！那种路上我不可能停下车来看对吧！”
乾玖渊见张涵还要揪着这声音再问，便说道，“一个大男人，好奇心也没那么重，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都管好了自己的事情，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不就是给别人添麻烦吗！张警官你说对不对！”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张涵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这个了，不过这个声音倒是可以做个记号，让在勘察路段的同事留意一下。
他便接着继续问，“为什么是你老婆报警？你当时在做什么？”
第一次，在别人嘴中听到，承认林朝辞是他老婆的话，乾玖渊眉眼之间都是喜色，神情更是飞扬起来，看张涵的眼神都多了丝爱护。
这小子眼光不错，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回答起来问题，自然流畅，乾玖渊甚至还给张涵点了点迷津。
“我当时自然在开车，我老婆比我可见义勇为多了，我都没有想到要打电话报警，是她提出来的，发生这么大的连环车祸，又是在偏僻的封路阶段，要是不报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发现这处呢！”
“我们走这条路是赶时间，之前也经常走过，所以对那处的路段算是知道一二，也知道出口那里设置了关卡，每次开过去我都会减速，特别小心，不然蹭到了车身可就损失大发了！”
乾玖渊见张涵奋笔疾书的也不知道他领会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没有。
“听那个上了年纪的警察说，你弟弟死在了这场车祸中？那条路在导航上面显示封路的情况，不是经常走那条路的，或者是附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条路是可通行的，你弟弟为什么要走那条路？又是想去做什么！”
眼前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因这场车祸而死的弟弟，张涵刚对乾玖渊和颜悦色起来，又立马沉下了脸。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说你知道的！”
“这怎么和我没有关系呢！你一直觉得是我杀了你弟弟，可我为什么要杀你弟弟呢！车祸为什么会发生，不应该找一找，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吗？”
他都提示的如此明显了，他还像个无头苍蝇，现在的警务人员都这么轴的吗？
乾玖渊眯了眯眼眸，这次不留情面的说道，“出车祸的车辆，你们查了吗？牌照有没有问题？你和你弟弟的家庭应该一般吧！不会花个三四百万买一辆对你们来说只是代步的交通工具吧！”
“张警官，你在怀疑我的时候，麻烦多动动脑子，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问一些是是而非的问题，不如去查找一些有用的线索，比如，你弟弟家最近有没有收到一笔巨款？他最近又接触了些什么人？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你说了些什么，神态又是如何？”
“那个中年男人是你师父？他手中应该已经有了些信息，你要不要去他那边问问情况？”
乾玖渊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张涵问懵了！
他张嘴想要反驳，想要让他闭嘴别说了，可他的这些问题如一盏盏明灯，指引着他从重重迷雾中找寻到了方向。
张涵睁着明亮的眼眸盯着面前的乾玖渊，见他神色惫懒，神情慵散，和那个刚刚发出质问和见血疑问的人，仿佛是两个人般。
“你到底是谁？”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不是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也不单单是林家的上门女婿那么简单，他一定还有什么身份！
乾玖渊被张涵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随后灿烂一笑道，“我是乾玖渊呀！林朝辞的老公！”
这下换成张涵被乾玖渊那一笑给吓愣住了！
浓眉大眼，寸头，英俊锋利且棱角分明的面容轮廓，立体深刻的五官，五一不在张显着男人的冷硬和凌厉，这样的男人，是他不想承认的俊朗英俊。
他所崇拜，敬仰类型的男人身上怎么可能有街头混子的气息。
必定是高大挺拔，一身浩然正气，正大刚直，磊落光明！
可，他这一笑，好似破了那些虚妄假象，让他直面了最真实的乾玖渊。
张涵怕自己眼花看错了，揉了揉，结果……
“趁着证据和线索还没有销毁的时候，你赶紧去看看，兴许就能找到，到底是谁想要你弟弟的命！”
“我暂时还不会离开这里，不用担心我会找借口走出警局，出去的时候房门不要关了，我得尿尿！”
刚刚绝对是他眼花了，慌神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粗鄙不堪，言行举止如街头混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进了林家门，成了林朝辞的老公！
张涵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在心中吐槽乾玖渊，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却又无形之中随着他说的那些话去找信息，线索和证据！
铁门这次只是轻轻的合上了，并没有关。
乾玖渊确实不急着出去，他还要等那傻小子回来给他汇报情况呢！
有谁能获得的信息比警局的还要全面，真实和快速！
他得知道这背后想要林朝辞命的是谁？他好给他还个更大的礼回去！
乾玖渊漆黑的眼底闪过耐人寻味的狠戾冷芒，不过也就是一闪而逝。
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手指飞快的在上面点动着。
一帧帧林氏集团办公大楼的画面出现，详细到每条走廊，每件办公司里面。
他一一仔细看过，最后把页面停留在二十六的各个办公室，会议室里面。
他之所以不担心林朝辞的安全是因为公司里面的安保人员都经过他一番魔鬼般的调教过，她在公司很安全，更何况，他也能在这里用手机监测到公司里面的情况。
只是……
乾玖渊那深沉锋利的双眸越发的凌厉，寒冷。
整个房间的空气也跟着冷了几个度，甚至都能看到铁门上那氤氲的水汽，白雾！
幸好张涵走的快，不然，此刻他待在这里恐怕会冻成一根冰棍！
视线定格在屏幕中一男一女相交的手背上，乾玖渊握着手机的手在隐隐颤抖，能看到他手背青筋暴起，手臂肌肉线条的凸出。
他这是在极怒的边缘。
英俊硬朗的面容此刻呈现出讳莫如深的诡异笑容，狭长深邃的眼眸底下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某种胆寒的深沉。
林朝辞是没有在这里，也没有见到此时的乾玖渊，不然……有多远，她必定就要逃多远，最好是此身再也不要被他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