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西很快整理好情绪和仪容回到包厢。
包厢里，顾凛初一行人早就另外喊了服务生来点单。
看到宋临西回来，因为已经有人服务了，有个没眼色的下意识挥手就想让宋临西出去，这儿用不到他。
结果手刚抬起来，顾凛初已经对着宋临西招了招手：“小朋友，过来倒酒。”
宋临西现在已经可以对“小朋友”这个称呼免疫了。
也不管房间里其他人隐晦地打量目光，宋临西从同事手中接过酒瓶，走到顾凛初身侧，弯身给他倒酒。
倒完酒，宋临西把酒瓶放下，无声地往后退。
就算他想和顾凛初拉近关系，也不可能这么心急的在这个时候硬要做些什么。
顾凛初也像是随口聊了几句便对他失了兴趣，饭局上没再和宋临西搭话。
一桌子的人，吃吃喝喝，还有人搂着身旁的女伴调笑打闹。
顾凛初有时候好似游离这些人之外，有时候又会突然举杯和这些人碰一个。
看着倒是有了几分花花公子哥的气质，但在场所有人身边都或男或女的有一个甚至几个伴儿围着，只有他，一个都没有。
很明显，也没人还这么不识趣地有那个胆量往他身上凑。
这样的顾凛初宋临西其实没见过。
前世他和顾凛初在一起的时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已经不算是青春年少。
那时候他已经二十八岁，顾凛初更是已经三十六岁。
彼此都已经经历过人生中的大起大落，早就不是什么年少轻狂的小年轻了。
顾凛初那时候也已经掌控了整个顾家，再加上有他在一起的原因，他也就不会和这些人整日在外面胡吃海喝。
按他自己的话说，那时候他向来都喜欢自家老头子对着干，顾成峰不喜欢他和这帮人鬼混，他就偏要和这帮人整日厮混在一起。
只不过他对男男女女这些事儿兴趣不大，就只能和这帮人在吃喝玩乐上找些乐子了。
虽然，后来宋临西一度在床上下不来的时候很是恼怒这人就是个骗子。
说好的在男男女女这些事情上的兴趣不大呢？？？
“怎么了？你很热？”
宋临西正想着，男人低沉如同大提琴般好听的嗓音忽然传来。
包厢里这群人早就喝嗨了，笑闹成一团。
顾凛初没和众人在一块，而是坐到了角落的沙发上靠着椅背闭目假寐。
只是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脑袋懒懒地枕着靠背，正直勾勾地望着靠墙而站的宋临西。
宋临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那些事，一抬头又对上正主本人的脸，登时心虚的脸色一红。
“……有点。”
宋临西抚了抚额前的碎发，甚至没敢和顾凛初对视。
他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他不是热的，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前世和你在床上的那点事儿羞的……吧？
他总归还是要脸的。
“跟着我，出去透透气。”
顾凛初站起身从兜里随手拿出一支烟夹在手中，款步往包厢外走去。
宋临西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顾凛初平时基本不抽烟，但心情烦闷的时候，他会抽。
宋临西乖巧地跟在顾凛初身后，脑中开始飞速想着顾凛初心情烦闷会是因为什么。
宋临西只知道，顾凛初这个时候和家里的关系虽然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也的确没什么感情。
顾家人口众多，关系复杂，每个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
顾凛初的父亲顾成峰，法律上的老婆虽然就是顾凛初的亲妈谭美晴，但夫妻二人的关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
两人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分居，没事儿都不会见面的那种。
而顾成峰除了谭美晴之外，被顾成峰承认的太太，还有另外三房。
顾少卿一家就是二房人。
天然的不是一个肚皮生产出来的孩子，彼此之间还真没什么亲情？
具体顾凛初早年和顾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宋临西其实不清楚。
但想也知道，这样的家庭，能有什么合家欢？
顾凛初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香烟叼在嘴里就要低头点烟。
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宋临西却突然开了口，“你能别抽烟吗？”
小朋友语气很乖，甚至还是商量的口吻，但顾凛初鬼使神差的就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强势的味道。
原本烦闷阴郁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抚平。
顾凛初转身背靠着阳台栏杆，挑了挑眉，像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还真是个小朋友。”
他倒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管。
顾凛初虽然觉得宋临西这小孩长得很对他的胃口，但也仅仅只是对胃口而已。
顾凛初依旧叼着烟，显然没打算听宋临西的。
宋临西却是因为和顾凛初多年同居的习惯，看到顾凛初点烟，手比脑子更快。
倏地上前，一把夺过顾凛初嘴里的香烟顺手就往垃圾桶里一丢。
一时间，整个阳台都寂静无声。
顾凛初：“……”
宋临西：“……”
被抢的和抢人的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宋临西抬头对上顾凛初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眼睛，几乎想也不想地脱口道：“对不起！”
其实也没生气的顾凛初：“……”
这道歉的速度，他有这么吓人吗？
宋临西自然不是怕顾凛初，他纯粹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对于目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来说，的确很唐突。
“那个……要不然，我用这个赔你。”
宋临西讪笑一下，从兜里掏出两块水果糖塞进顾凛初的手里。
其实宋临西从小不怎么爱吃甜。
但自从他小腿截肢，人又没了自由，像个宠物猫似的被顾少卿养在地下室。
他就爱上了吃糖。
尽管那个地下室被顾少卿打造的富丽堂皇。
但对宋临西来说，那里依旧像是个地狱。
宋临西理所当然地抑郁复发，生不如死。
可顾少卿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连死都死不掉。
也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宋临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吃糖。
可能尝一尝甜的味道，才能让他麻痹下自己，日子没那么苦。
顾凛初垂眸看了眼宋临西掌心的两颗包装简单的水果糖。
很想说，还真是个随手就能掏出糖果来的小朋友。
可看到青年眼中似乎总是蒙着一层烟云薄雾般散不去的淡淡沉郁，到底还是没拒绝。
顾凛初拿了两颗，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是橘子味的。
酸酸甜甜的味道融入味蕾，倒也没有预想中的甜腻。
顾凛初把另一颗糖纸剥开，很是自然地对这宋临西颐指气使：“张嘴。”
宋临西听话地张嘴。
顾凛初把糖喂给了宋临西。
也不知道顾凛初是有意还是无意，喂糖时，男人粗粝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宋临西柔软绯红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