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宏神情十分激动。
他刚刚明显看到巫瑶的眼神往旁边瞥了一下。
可是会议室里面明明只有三个人。
巫瑶的经纪人就在她自己身后，他站在巫瑶对面。
他的身边没有人！
那巫瑶为什么要往那边看？
张建宏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巫大师！我妈她是不是在这里！”
他用的是万分肯定的语气。
张建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猜。
但是直觉告诉他就是这样的！
毕竟他妈都死了快十年，巫瑶能上哪拿来他妈的信？
那些笔迹他都确认过了，就是他妈亲笔所写！
婆婆鬼在一旁拼命摇头：“闺女啊，别告诉他我在这，我现在还见不了我儿子，你让他回去坟头看我就可以了！”
以她现在的鬼力，想要入梦的话怕是还会和之前一样，只能让儿子看到自己死前的惨状。
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万一又把儿子吓到了怎么办？。
巫瑶却无视了一旁眼巴巴的婆婆鬼，点头道：“她确实在这里。”
纪苏红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搓起了胳膊。
她就说嘛！
这里凉的不正常！
张建宏却是眼前一亮：“真的吗？”
巫瑶点头：“她说她这些年来一直跟着你，因为你在这里有工作，所以她也跟到这里来了。”
张建宏神情逐渐亢奋：“那我妈在哪？我能见她吗？”
婆婆鬼则在一旁继续摇头：“别啊闺女，我现在入梦他还是会被我吓到，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吧，再过段时间我就打算去投胎了，明天是我的忌日，让他回去看看我，现在别折腾了啊。”
巫瑶没有理会婆婆鬼，而是伸手在张建宏两肩各拍了一下。
人身上有三把火，只要它们燃着，鬼怪就不能近身。
巫瑶虽然不会那些天师的手段，但是让张建宏肩上的火暗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张建宏只觉得后心一凉，身上平白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禁不住问道：“你做了什么？”
巫瑶并不回答，而是后退两步，示意他回头看。
张建宏不明所以，扭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或许不应该称作是人。
因为那个人和他死去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张建宏愣了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喊道：“妈？”
婆婆鬼愣了一下：“儿啊，你能看到我了？”
张建宏神情激动：“妈！”
婆婆鬼先是惊喜，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妈现在是不是很恐怖？你要是害怕的话，你就别看了。”
张建宏愣住：“怎么会可怕呢，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婆婆鬼也愣住：“和以前一样？”
张建宏点头：“除了，除了是飘着的以外，和以前确实没有不同啊。”
婆婆鬼顿时惊喜。
她还以为自己还是那副死时的模样，既然儿子说和生前一样，那她就放心了。
婆婆鬼往前一步，想要抱住儿子。
张建宏也跟着往前。
这么多年来，他真的太想念母亲了，他已经忘记母亲的怀抱是多么温暖了。
可惜张建宏扑了个空，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就像是大夏天在身上泼了一桶冰水一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婆婆鬼也扑了个空，就这么从儿子身上穿了过去。
她飘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张建宏也不敢再碰母亲了，眼巴巴地看着巫瑶。
巫瑶叹气：“你们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怎么可能碰得到对方呢。”
婆婆鬼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儿子可以看得到自己了，他们却不能相拥。
张建宏却是不信邪，他伸手试图再次拥抱婆婆鬼。
可惜除了那种伸手掠过冰水的冰冷触感，他什么都碰不到。
张建宏求助地看向巫瑶：“大师，我真的碰不到我妈吗，您有什么办法吗？”
巫瑶摇头。
她又不是天师，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她能让张建宏看到他妈都已经很不错了。
巫瑶还劝道：“你也别经常去碰你妈，她是鬼，你是人，人鬼殊途，你身上属于活人的阳气对她不好，她身上的阴气对你也不好，除非你以后想经常见鬼。”
本来她让张建宏得以看到他妈已经让他的命火暗了一些，他要是再像之前那样，一直去碰鬼，难保他的命火会不会灭掉，要是灭掉的话，那可就麻烦了，离魂都是有可能的。
婆婆鬼本来也想抱一下儿子，但是一听到巫瑶说这样对儿子不好，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们听大师的，听大师的肯定没错！”
张建宏见母亲也如此说，只能无奈点头：“好。”
婆婆鬼一脸欣慰地看着张建宏。
虽然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儿子，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但是现在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毕竟儿子也能看见她了。
张建宏看了一圈，对婆婆鬼道：“妈，来这边坐，您一直飘着，小心累。”
婆婆鬼：……
不，她是鬼，飘着不累。
但是儿子的关心让她十分受用，她听话地飘到张建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张建宏满脸喜意：“妈，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怎么不去投胎？”
说着，他回头问巫瑶：“大师，我妈应该可以投胎的吧？”
巫瑶还没来得及点头，婆婆鬼就说了：“是我，是我自己不想去的。”
张建宏一听，急了：“为什么不去投胎呢？”
如果他妈那个时候就去投胎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十岁的小女孩了吧。
婆婆鬼摇摇头：“我放心不下你啊。”
张建宏愣住：“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扯出一个笑容道：“妈，您就别担心我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您都过世这么久，是该去投胎了。”
婆婆鬼才不信他的话，她盯着张建宏的眼睛道：“你问你，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的死跟你有关？”
张建宏愣住，他看着婆婆鬼，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婆婆鬼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板着脸道：“你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妈一直都不觉得那是你的问题，再怎么样也是那个开车人的责任最大，你不觉得吗？”
张建宏无言以对。
他确实觉得那是他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临时起意回家，他妈怎么可能会半夜出门，怎么会遭遇车祸？
无论他妈怎么说，这部分的责任他还是要担着的。
婆婆鬼也知道儿子的心思，知道不是自己三句两句话就能说通的。
她觑着张建宏的神色，小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梦到过我？”
张建宏愣了一下，老实点头。
说实话，他经常梦到母亲，而且每次都是血肉模糊，浑身是伤的模样。
这让他的内心倍受煎熬。
他那个时候觉得母亲怪自己才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婆婆鬼有些紧张，咳嗽了一声道：“关于这件事情，妈给你道歉。”
张建宏：“啊？”
婆婆鬼神色有些不自在：“就是我刚变成鬼的那几年，鬼力不足，入梦以后维持不了现在的模样，吓到你了。”
张建宏：……
半晌，他艰难说道：“妈，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做梦，是真的您？不是我在做梦？”
婆婆鬼点头：“是你一直不肯原谅自己，我入梦是想告诉你，我不觉得那是你的问题，你应该想开点，但是我吓到你了，你一直在拼命跑，我追都追不上，后面我就不敢入梦了。”
张建宏咽了下口水。
他妈这么一说，他确实想起来了。
第一次梦到他妈的时候，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口中念念有词。
但是他真的太害怕了，他怕母亲怪罪自己，他只能闷头跑。
张建宏回忆起那个梦，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那可是他亲妈啊！
他妈怎么可能会害他？
他跑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