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夜晚，黄建德和高辉一样，也没有入眠。
他其实也想找个女人，帮黄家传承。
奈何五十多岁了，器官早就生锈，看着香甜不能吃，更加难受，黄建德只能一个人独处。
“你们一定要弄死高辉，否则别怪我不照顾你们。”
他此刻犹如暴躁的狮子，屋里来回踱步，正打电话。
通话的另一方是倪家老二倪永孝，并不是黄建德最熟悉的倪坤。
特么的！
黄建德想骂人。
倪永孝这家伙太冷静了，竟然跟他分析得与失。
他还顾忌得与失？
侄子没了，黄光明死了，黄家就断根了。
高辉必须死！
拼上前程，他都要弄死高辉。
“寻找机会？”
听到倪永孝的回话，黄建德气得人都要炸了：“你们倪家掌握元朗百分之六十的堂口，很多社团都是你们扶持的。”
“你跟我说寻找机会？”
他没好气道：“只要高辉进入元朗区，你就让他们召集所有人，堵住高辉，他就只能死了。”
说得很轻巧！
倪永孝心里吐槽，耐着性子解释：“高辉想逃，人再多都拦不住。除非有个机会，他必须留在原地。否则就算全港城的人围上去，都没有意义。”
“你，你……”
黄建德勃然大怒：“叫倪坤接电话。”
“他睡在戏社了。”
倪永孝无奈道：“父亲最近经常不回家。”
我艹！
黄建德爆了粗口。
一个卖毒粉的迷上唱戏了，比吃毒粉还痴迷，真是天意昭昭啊！
他声调冰寒，继续施压：“我不管你们倪家怎么做，最迟后天，我要看到高辉的尸体。”
啪！
黄建德挂了电话。
哗啦！
他推倒吧台附近的柜子，几个青花瓷碎了一地。
该死！
指望倪永孝，估计花都谢了。
亲自找人吧。
黄建德顾不得避嫌，直接打电话到元朗区，找一个叫文迪的社团头目。
元朗区比较有名的社团有两个，一个是泰哥为首，手下最牛的马仔叫做高佬辉。
另一个就是文迪，同样兵强马壮。
别人不清楚，黄建德可是明白。
泰哥是倪家扶持的代表，包括高佬辉，都是倪家走正行留下的暗手。
扫除了不太听话的甘地、国华他们这四大头目，倪家就能脱离暗面，但那些毒粉的生意不能放手。
改成另外一种渠道，要泰哥、高佬辉从元朗区扩张，就是倪家的计划。
哼！
黄建德眼中满是狠戾。
认定他和倪家是盟友，就当他不会搞鬼吗？
同样是元朗，黄建德早就埋下暗子，为的就是担心倪家不再受控。
文迪就是他的人。
“瞅准机会，杀一个刚到你们那里的总督察，他的名字叫高辉。”
“是！”
对面的文迪很乖巧，没有丝毫异议。
呵！
黄建德笑了，笑得狰狞。
杀了高辉，别人会怀疑谁？
他的确首当其冲，但倪家也无法置身事外。
高辉背后那些女人一旦联合起来报仇，倪家也要伤筋动骨。
黄建德看得明白，高辉正在集结大势。
蔡元祺和李文彬以为能掌控高辉，早晚会吃个大亏。
不过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双方谁倒霉，他都会开心。
黄建德挂了电话，以为安排得很好。
熟不知文迪丢了话筒，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什么助理处长，一个总督察都摆不平。”
他骂骂咧咧，指着一个小弟：“你告诉咸蛋超，后天去带人砍了那个叫高辉的。”
“可是……”
小弟提醒文迪：“咸蛋超好像跟外区的街市强搭上了关系，正准备吞下他手里的药丸。明天他们要交易，会不会影响……”
“要死啊！”
文迪跳起来，狠狠拍下小弟的脑袋：“明天交易，后天杀人，难道不行？”
“行行行！”
小弟摸着脑袋，赶紧出去通知咸蛋超。
与此同时，倪永孝也在打电话，对方正是元朗另一个社团头目泰哥。
“明天有个强龙去元朗区，你们要小心。”
“是！”
“那个叫咸蛋超的，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渠道，很可能和国华他们有关系。”
“做了他？！”
“要杀就明晚杀，否则就来不及了。”
“明白！”
……
泰哥挂了电话，撇了撇嘴：“什么强龙，只是条小蛇吧。”
他对倪家忠心不假，可是早就消磨了气性。
只想着每天吃吃蛋挞，完全靠头号马仔高佬辉撑着场面，强龙还是小蛇，泰哥都不在乎。
“阿辉啊！”
“老大！”
“明天派你一个杀手，要他去做掉咸蛋超。”
“明白！”
高佬辉挂了电话，又去手下的场子里瞅了瞅：“特么的人真多，今晚又睡不成了。”
他根本没问缘由，泰哥要他杀谁，他就杀谁。
元朗区里除了自小长大的烂鬼东，高佬辉最尊敬的就是泰哥，因为是他领自己上道的。
“图钉华呢？”
他骂骂咧咧走出门，门口找到了最器重那个小弟：“看的什么书啊？”
“李什么诚传？”
高佬辉撇了撇嘴：“你一个混社团的，整天研究他做什么！”
“老大，要有理想！”
“理想你个头啊，明天不准休假。”
“好吧！”
图钉华摸了摸头，应承一声，收起了书。
此刻的他还没什么野心，是个很听话的小弟。
两人去了赌场，还没到门口，又壮又胖的大汉迎面走来。
“借一万块花花。”
他朝高佬辉伸手。
“我只有几十块。”
高佬辉从口袋里翻出几张钱，塞往对方手里：“你省着点儿花。”
“我要一万块。”
烂鬼东推开了钱，没好气道：“还没我钱多，我起码也能拿出几百来。”
“进去了。”
他骂骂咧咧转身。
“东哥欠了不少账啊！”
图钉华提醒高佬辉：“怎么向老大交待啊？”
“我给他销账，你不用管。”
高佬辉满不在乎道。
两人关系真好。
图钉华很羡慕高佬辉和烂鬼东的感情，一个混社团，一个当警察，彼此照应。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掌握一家场子啊？
还能有高佬辉女友那样漂亮的马\/子。
小小的矮骡子，此刻的梦想很小。
和他相比，烂鬼东就差得远了，这家伙早就得过且过了。
创业过多次的烂鬼东，现在只想翻盘。
想多了！
他今晚运气很差，很快几百块钱也没了。
“困觉！”
“困觉！”
……
烂鬼东晃晃悠悠离开，回到他那间破屋。
“又要交房租？”
他扯掉房东贴的催款单，进了屋子。
“混蛋！”
听到其中一间卧室晃动，烂鬼东狠狠拍了一下门：“动静小点儿，我要睡觉。”
里面顿了一下，很快高昂的声音传来，似乎更兴奋了。
“早晚剁了你，拿去喂猪。”
烂鬼东吐了一口痰，去了自己的卧室，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呼呼睡了过去。
嘟嘟嘟！
客厅里电话铃响了，惊醒了烂鬼东。
“哪个混蛋啊？”
他晃晃悠悠走出去，拿了电话喝问。
“我是王警司。”
电话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你是不是还没起来？”
“王sir啊！”
烂鬼东嬉皮笑脸道：“我忙着抓贼呢，没事我就挂了。”
“最近调来一个总督察，他会负责你那一组。”
王警司话里透着警告：“新来的这位可是个强龙，你要好好伺候。他的名字叫高辉，……”
再后面讲什么，烂鬼东就没听了。
话筒扔到一边，他呼呼呼又睡着了，浑然不知外面天色已亮。
王警司最后听出蹊跷，狠狠骂了一句，终于挂了电话。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烂鬼东撞上铁板，就自己挨痛去吧。
高辉那么个猛人，来到他们元朗，估计要闹翻天了。
今天还没来报道呢，昨晚就有很多人打来电话，都跟这家伙有关。
助理处长！
副处长！
廉署！
商会！
……
这些人或者机构都跟他熟络起来，要么暗示他使绊子，要么要他保证高辉的安全，好像元朗区警署只有高辉一个似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王警司还是提醒了烂鬼东，而且叮嘱高辉即将接手那组的警员小心行事。
起身泡了杯咖啡，早来警署的王警司开始看报纸。
元朗区的治安讲究一个无为而治，他作为重案组的负责人，每天基本上都不出勤。
喝到第三杯咖啡时，外面有人敲门。
砰砰！
砰砰！
……
很有规律。
“请进！”
王警司很客气。
“王警司，您好！”
高辉推门而入，干净利落敬礼：“观塘区警署前任总督察高辉，奉命调往元朗区重案组，特来报到！”
“坐坐坐！”
王警司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面容和煦：“高辉你年轻有为，跟我不用拘谨。”
“谢谢王警司。”
高辉依旧恭谨，起码表面上如此。
职场讲究论资排位，见识过很多背地里给你穿小鞋的人，高辉不会托大，免得留下坏印象。
“这是我的资料。”
他坐下来，立即交给王警司一份卷宗，上面还有封口。
“卧底社团？”
王警司翻看资料，满脸惊讶：“辉煌安保是你创建的？”
“嗯！”
“十几位红颜知己？”
王警司满脸羡慕。
“嗯！”
“打过上司？”
“嗯！”
“呵呵！”
王警司额头出了汗，求生欲很强道：“我们没有上下级之分，你当我是兄弟。”
“都听王警司的。”
高辉笑着点头。
“什么！”
王警司霍然站起：“黄建德的侄子黄光明，就是你击毙的？”
“对！”
高辉正义凛然：“为了维护社会安定，我不能徇私枉法。”
“很好！很好！”
王警司笑得很假，递来一份卷宗给高辉：“这是你那一队的资料，有什么事情可以问烂鬼东。”
“对了，你可以当烂鬼东的上司。”
他最后又补了一句。
呵！
生怕会打你似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高辉嘀咕着出来，径直去往重案组的办公室。
“小心点儿，四眼田鸡！”
重案组办公室，带着眼镜的白衣男正坐在桌前，跟一名警员理论：“他居然这样说话！”
“他叫你小心，不代表他恐吓你？”
警员耐心解释。
“不，他叫我的狗小心点儿！”
眼镜男还不服气：“我已经好小心的了，他根本没必要提醒我的。”
……
呵！
熟悉的味道！
高辉见状，脸上浮现笑容，瞥下眼镜男放在桌下的手。
那里按着录音机，这家伙随时都在录音，也真是够坏的。
不过不管他事，高辉径直问警员：“知道烂鬼东在哪里吗？”
“烂鬼东？”
警员想了想，回应高辉：“他今天帮b队有个行动，不知道做完没有？”
“不过如果你找不到他，今天晚上去赤坂，或许能找到他。”
说完他低头记笔录，不再理会高辉。
“赤坂是什么？”
高辉明知故问，符合刚到元朗区的新总督察的人设。
“是夜总会。”
倚靠柱子旁听眼镜男和警员录口供的另一名警员，此时回应高辉道。
“警察去夜总会？”
高辉满脸‘惊讶’。
“不行吗？”
两名警员比高辉还惊讶，似乎不去夜总会的警察就不是警察。
高辉瞪了两人，转身离开。
这就是他的组员，早晚好好教导教导你们。
“你做什么？”
录口供的警员大喊，盯住眼镜男，指着他手里的录音机：“你开了什么？”
“不是开，是关！”
眼镜男耐心解释。
“为什么关录音机？”
警员懵了。
“我看你们闲聊，所以暂停录音而已。”
“所以我们刚才的谈话，你全都录了下来？”
“没有啊，这一句和上一句都没录下。”
“你担心我们骗你？”
“元朗区有好警察吗？我要留一手。”
“四眼田鸡，你找死！”
警员怒了，扑了上去，警署里乱作一团。
没人上来劝解，反而一旁看热闹，甚至还打赌来着。
元朗区警署早就烂了，刚刚那位总督察看着英姿勃发，好像要做一番事业的样子。
哼哼！
走着瞧！
不是跟他们一样当烂泥，那就永远躺在街上的烂泥里。
大家都很有信心。
可是他们不了解高辉，这是个注定要搅动风云的人，正准备大展身手。
不过高辉现在不着急，离开警署后慢慢走在街上，留意四周的状况。
苏阿细她们早就收集了资料，但总归是纸面上的东西，要跟实地对照，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天还没黑！
高佬辉还没行动！
大幕还没拉开！
生旦净末丑齐聚，好戏才能开场。
感谢蔡元祺和黄建德，甚至还有倪家。
搞垮你们就从元朗开始，高辉信心十足，眼中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