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死了。
高级督察而已，他只是个小人物。
杀人者，人恒杀之，更何况韩彬还知法犯法。
小弟死掉，老大出马。
放到九龙城区警署的心腹没了，高级警司徐永基急了。
他有个爱好，就是平常喜欢赌两把。
之所以要韩彬包庇九龙城区的赌档，是因为徐永基欠了赌档的钱，只能凭借手中权力帮人家，借此来抵消欠款。
韩彬死了，九龙城区就没人替他做事了，徐永基心急如焚，也恨上了高辉。
没人知道，身为管理处的高级警司，他和行动处专门负责飞虎队的高级助理处长曾向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现在想不到解决办法，徐永基只能向他求助。
“曾向荣！”
相约到一处偏僻所在，他抓住对方的衣领，满脸愤怒：“你害苦我了！”
“害苦你？”
曾向荣冷笑：“没错！是我带你去的赌场，但我没叫你经常玩啊。赢钱时不说我害你，输了就算到我头上了。”
“我……”
徐永基无言以对。
曾向荣说得没错，他是自己堕落了。
“那我该怎么办？”
徐永基咬牙切齿：“黄大仙区有黄炳耀，荃湾是董骠，湾仔区是总部，再没了九龙城区，我们掌控赌档的地方越来越少了。”
“该死的高辉，去警校教书，还要挡我的财路。”
“你就不能派几个队员，悄悄干掉他。”
愤愤不平说了一句，徐永基眼睛一亮，带着期盼盯住曾向荣：“这个可行吧？”
“你想死，别拉我下水。”
曾向荣没好气道：“高辉可是警司，而且暗面有手下。倪永孝当年花重金请杀手，到最后还不是折戟沉沙。”
“特么的！”
徐永基狠狠捶下墙壁：“没办法搞他吗？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上次你要韩彬故意逼迫那个走私佬杨正祥，他找人盯上了竟成和谭熙，准备抓七叔，结果也是高辉提前截胡。”
“韩彬不但没拿到功劳，还便宜了高辉，他又立功了，高层现在要他调任实职的呼声很高啊！”
……
“再说赌档开不成，不止我少了收入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又有了希望，眼睛一亮：“咱们背后那些人也不答应啊。”
“高辉的确是个不稳定因素，必须找他的麻烦。”
曾向荣点点头，沉声叮嘱徐永基：“你稍安勿躁，尽快消除和韩彬相关的东西。我……”
嘟嘟嘟！
他手里的大哥大突然响了。
示意徐永基别说话，曾向荣按了接听键：“什么事？”
“啊！”
他满脸震惊：“四名G4特工和污点证人都死了？”
“我要去西贡区。”
放下电话，曾向荣语气急促对徐永基道：“我们背后那批人要搞杨正祥那个走私佬，他那个愿意出庭作证的手下现在死了。”
“西贡区督察苗志舜怀疑是飞虎队犯案，要我过去帮忙调查。”
“你回去想想，我也会考虑的。”
……
“好吧！”
徐永基无奈，只能看着曾向荣离去。
一个小时后，他刚刚回到住所，就接到了曾向荣的电话。
“是个高手！”
曾向荣电话里语调兴奋：“四个G4特工全部是脑门中弹。”
“嗯？”
徐永基觉得奇怪：“可以排除飞虎队？”
曾向荣负责飞虎队的调遣和培训，出了这样的事情，会查他的手下，不该这么开心啊。
“我想到个祸水东引的办法。”
曾向荣很快就解释了自己兴奋的原因：“苗志舜正在彻查用枪高手，我觉得有必要把高辉亮出来。”
“你的意思是……”
“肯定不是高辉杀的G4。”
曾向荣语调低沉：“我能猜到是谁，那个人是用枪高手。”
“咱们逼着高辉与那人对决，到时他不死也会重伤。”
“你说的是和苗志舜不相上下的彭奕行？”
徐永基脸上露出笑容，咬了咬牙：“绰号阿力的神枪手，他可不是好对付的。”
“没错！”
电话里曾向荣不容置疑道：“彭奕行杀了指认杨正祥的证人，和我们也不是一路的。他们俩狗咬狗，说不定会揪出杨正祥。”
“一箭两雕！”
徐永基懂了，由衷表示钦佩：“蔡元祺忽略了你，是他的一大失误啊！”
“哼！”
提到蔡元祺，曾向荣话里透着愤恨：“他喜欢的是李文彬，那我就只能另起炉灶了。”
“凭什么他来指定接班人，我也想坐一坐警务处长的位置。”
“终有一天，我要李文彬他们倒霉。”
……
行动处向来被视作边缘人物的曾向荣，此刻爆发了豪情壮志，让电话这端的徐永基深深震撼。
厉害了！
难怪他陷入赌场，不可自拔。
曾向荣只去了几次，就能抽身而退。
徐永基再不敢小瞧曾向荣，有了做小弟跟随的念头。
两人的能量很大，半个小时后，苗志舜的办公桌上就有了高辉的资料。
“高辉高警司！”
苗志舜哑然失笑，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看了看旁边的阿祖：“是你放的？”
“不是！”
阿祖矢口否认，不过很快就提出建议：“高辉是警界传奇不假，但他的确枪法如神。我们既然要扩大怀疑面，没道理不请他过来调查。”
“不能因为他位高权重，就视而不见，免得有人说我们包庇。”
“好吧！”
苗志舜犹豫半响，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黄竹坑那边。
“我是高辉！”
“高警司，您好！”
苗志舜语调恭谨：“我是西贡区的高级督察苗志舜，想请您来警署配合调查一件案子。”
“G4被杀那件案子？”
“没错！”
“好啊！”
高辉气极而笑：“我马上过去。”
挂了话筒，他倚靠椅子，转了个圈儿。
呵！
高辉猜到了，有人要搞自己。
黄竹坑警校的副校长，声名赫赫的罪恶克星，苗志舜要传唤他到场，摆明不给他面子啊。
明面上符合调查流程，没有什么逾规的。
正因如此，才不正常。
苗志舜只是高级督察，真要了解情况，为什么不到黄竹坑来询问，非要他跟普通人一样去警署报到。
老虎不发威，有人当他是病猫啊！
去就去！
但去了如何回来，就不是苗志舜能决定的。
特么的！
高辉隐约能猜到是谁搞鬼。
不是蔡元祺、李家俊，就是徐永基，跑不了这两伙人。
至于管理处派系的刘杰辉，他资历最浅，目前很低调，一心减少警队开支，力图在港城高层面前留下好印象。
而且这家伙家庭至上，不会专门针对高辉。
通过竟成、谭熙那条线，抓住了七叔，他查到了七叔的上线，正是走私大佬杨正祥。
死掉四个G4的案子，高辉也知道的。
这种事情瞒不了内部人，半个小时前就拿到了详细资料。
彭奕行！
高辉第一时间想到是谁做的，就等着看好戏呢。
现在好戏开场，却要拉他进来，徐永基的可能性最大。
韩彬包庇九龙城区赌场，背后有徐永基的影子。
徐永基又是个爱赌的，估计没少欠钱。
现在韩彬死掉，断了徐永基的财路，他估计恨死自己了。
徐永基？
高辉脸上露出冷笑。
查查这家伙警署内部和谁勾结，早晚要你付出代价。
坐椅子转了两圈，高辉想通了一切，立即起身离开屋子。
开着迈巴赫，一个小时，他到了西贡区警署。
“高警司，请坐。”
是苗志舜亲自接待，旁边还有个高辉也认出来的阿祖。
“嗯！”
高辉笑了：“你们随传，我就随到。如果需要扣留我四十八小时，我也会老老实实呆着。”
“高警司说的哪里话。”
苗志舜陪着笑脸：“我们只是随便问问您。”
“只要你是用枪高手，都要接受检查。”
阿祖扮黑脸，面无表情冷哼：“高警司还是说说最近的行踪吧？”
找到源头了！
高辉看出阿祖不对劲儿，立即给他判了死刑。
三年前就是这个外号叫阿祖的家伙，身为港岛IpSc比赛的执法警察，没有第一时间尽职，才会酿成现在彭奕行的悲惨结局。
IpSc是International practical Shooting confederation的缩写，华文意思‘国际实用射击联盟’，是实用射击运动的全球性组织，
实用射击运动迅速发展并不断完善，并逐步成为一项包括手枪、步枪、霰弹枪射击在内的、成熟的全球性运动。
参加这项运动的人，想要取得好成绩，一般都要改枪。
改造适合自己使用的枪，能够极大提高效率和命中率，拿到好名次。
而阿力也就是彭奕行，和阿祖一样都是改枪好手，彼此有着竞争关系。
三年前港岛实用射击比赛，阿祖和彭奕行因为改枪发生冲突，前者在比赛中故意站到后者身后，让彭奕行与同样是射击好手的苗志舜打成平局。
人卑劣如此就算了，阿祖只顾着关注彭奕行，没有及时发现靶场的变故。
苗志舜的同事老余由于炒股输掉，自杀又不能拿到保险金，故意拔枪射击，试图引人杀自己。
当时在场的苗志舜和阿祖，都是警察出身，比非警察的彭奕行更适合制止。
但两人中，苗志舜顾念和老余的交情，阿祖则惊慌失措，迟迟没有开枪。
当老余最终瞄准彭奕行的女朋友郭丽怡时，彭奕行只能射击。
两枪打中眉心同一个位置，老余死得不能再死。
彭奕行生平第一次杀人，心理上有了阴影，最终变成现在的嗜杀模样。
究其原因，罪魁祸首是阿祖，苗志舜也算帮凶。
但两人罪不至死，高辉也有想救他们的念头。
现在看了阿祖的表现，这家伙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搞高辉来的。
那还救个锤子啊！
根本不用猜，这家伙要么是徐永基的人，要么就和李家俊有关系。
不想着好好破案，忙着排除异己，拉人下水。
阿祖该死！
“警官，具体时间呢？”
高辉斜睨阿祖：“杀手行凶总该有个时间段吧？我要把最近一个月都交待吗？”
“哼！”
阿祖冷笑：“高警司别借题发挥，这里不是你的黄竹坑警校，我们也不是任你摆布的学生。”
“住口！”
苗志舜急忙喝止阿祖，皮笑肉不笑对高辉道：“阿祖心太急了，高警司别责怪他。他只是想尽快破案，毕竟死掉的都是他的同事。”
“为什么没派他去？”
高辉冷声反问，不等阿祖发飙，自顾自道：“昨天下班以后，我八点和警司黄雪笙、总警司梁紫薇吃饭，晚上陪梁铮总督察、玛莉警长以及辉煌控股的董事长方婷、九龙巴士董事罗慧玲打牌。”
“你们可以打电话过去询问，她们都能给我作证。”
“你！”
阿祖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高辉每说一个名字，都是在打他的脸。
警司、总警司、总督察、警长都比他职衔高，董事长方婷、董事罗慧玲都比他有钱，而这些女人要么有权要么有钱，另外还有一个身份：高辉的女人！
特么的！
高辉哪里是要他们找证人，分明是红果果的炫耀。
阿祖酸了！
他是徐永基的人，西贡区辖下的赌档就是阿祖罩的。
接到上面的命令要搞高辉，阿祖之所以立即整理资料给苗志舜，就是因为嫉妒。
靠帮人改枪，他辛辛苦苦做了十几年，才挣到一套别墅。
和普通警员比，阿祖算得上人生赢家。
但面对高辉，他最多是个渺小的存在，连个蝼蚁都算不上。
尤其他因为脾气暴躁，认识的几个女朋友，到最后都离阿祖而去，他更恨女人缘不断的高辉。
找高辉麻烦，阿祖不遗余力，而且愿意当急先锋。
苗志舜当然看出来了，一个顾念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另一个调查高辉也的确符合流程，也就按规矩找人了。
至于会不会得罪高辉，苗志舜也看得明白。
一个去警校教书的副校长警司，高层那边肯定很多人不喜欢，有必要去巴结吗？
按流程办事，不搞鬼就行。
现在看老友阿祖吃瘪，他当即笑着对高辉道：“高警司先去旁边休息一下，我们核查无误，您就可以离开了。”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是拖着他。
高辉撇撇嘴，心道等就等。
他没做彭奕行做的事，最多浪费点儿时间，还会怕阿祖和苗志舜吗？
且等且看，看苗志舜和阿祖如何收场。
看西贡区警署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