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仇旧恨
奚洛选了十二花神殿中的第三殿桃花殿住下。奚洛倚在矮桌边盘腿坐着，撑着头歪身看着三月桃花在春寒的清风里花瓣如雨，他的心柔软起来。
“可有意拜入花杀宫门下？”
“没有。”
总是有不解风情的人来破坏他的兴致，刚刚打发走冷疏影，这老狐狸也不消停啊。大概这个白胡子老头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讨厌他吧。于是他做了一件更令人讨厌的事情，他在奚洛对面坐了下来挡住了桃花雨。
“那我就很好奇你的目的了。”，冷老宫主毕竟两百多岁了，虽然不像严沐易两千岁还保持着二十岁的容颜和体态，任岁月在身上留下痕迹。可冷老宫主的白胡子比几十年前更长了，阅历也变多了，不用想也知道奚洛目的不纯。
“花杀宫，我的。”，奚洛很直接。
“怎么说？”，冷老宫主右手把手扶放在桌上，左手扶了扶长长的白胡子看他，眉间偷偷拧巴着。
“阮青棠。”，奚洛额间猩红的天魔印毫无顾忌地显现，他的眼睛眼白部分被墨染至深漆，瞳仁从深黑曜石变成深红凝珠。奚洛牵着半个嘴角笑得邪邪的，令人毛骨悚然。
最令冷老宫主毛骨悚然的其实是，这个孩子在这一瞬间的形象跟水云身完全重叠了。冷老宫主突然明白为什么仙督会晤仙门百家各派弟子们的试炼中，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奚洛眼熟，起初只是讶异奚洛长得跟自己死去的大弟子阮青棠特别相像。原来不是巧合，那个孽种竟然活着。冷老宫主瞳孔骤放，再也淡定不起来。
奚洛手覆上冷老宫主还保持着放手扶动作的右手握住，冷老宫主的手完全失去了温度，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奚洛笑容邪魅地看着他，眼里未盛一点笑意，又开了口，“当年意图对自己的大弟子阮青棠行苟且之事未果作何感想？”。
冷老宫主的喉头动了动他努力把恐惧咽下去，水云身那个毁天灭的天魔被封印在水月幻境，奚洛还是个少年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冷老宫主他就是抽不出被奚洛禁锢地血液凝固的手。
“其实还有一件事。”，奚洛抓的更紧了，冷老宫主近乎血色全失，“为夺仙督令勾结鬼王残党残害须弥，沈澜槐守山战死。”。奚洛最原谅不了的是他的阿槐姐姐的死。一出生就被生母抛弃的孩子旧恨其实不会太浓。
“给你两个选择。”，奚洛敛了魔气又恢复成人样，顺便松开了冷老宫主死人一样的手，奚洛有点恶心想立即洗八百遍手，语气依旧懒洋洋道，“宣布让位给我，我保冷疏影周全。”。
冷老宫主被威胁到了，这句话加奚洛有意无意若隐若现给他看的焰玦大剑。奚洛仙魔同修，道行不浅。当今能制衡奚洛的只有关澜越和凌澜庭两大战神。
“还有一个呢？”，冷老宫主心里发颤。
“一样的。”，奚洛比沈澜桉还擅长杀人诛心。
冷疏影不明白为什么爷爷突然宣布让位给奚洛哥哥打理花杀宫然后去云游，她只好抱着奚洛哥哥哭唧唧，可是奚洛哥哥他不哄她也不拒绝她的投怀送抱，他比她的姓氏还要冷，他让她觉得他的身体也没有温度，每一滴泪都砸在坚冰上。冷疏影哭得更难过了，她的心好痛。
关澜越、沈澜桉和凌澜庭三个人躺在坤灵峰悦景台看天看云一起发呆。关澜越和沈澜桉的扇子基本是同频率地悠悠然，凌澜庭枕着双手交叠的小臂觉得自己也缺把扇子。
沈澜桉被绷带缠绕的大拇指细细摩挲着郁离扇扇脊上立体雕刻的七弦古琴纹路，浅叹了一口气。
关澜越和凌澜庭闻声同时附和了一声一样的轻叹。
“......”
“......”
“......”
奚洛推开花杀宫里最隐晦的角落——被封死的阮青棠的寝殿，尘埃呛得他鼻腔里有点火辣辣的。这就是生母的寝殿吗？奚洛自嘲自己心下竟无波澜。
算了。奚洛心下自叹准备离开把这里重新封锁起来，有一块长方形的红玉拦住了他。奚洛抬起脚看着刚刚被他踩到的小物件，又回头再看了看凌乱的床铺和桌上地上的狼藉，太显然了，冷老宫主强奸未遂的案发现场。
奚洛对这块红玉怎么也挪不开眼，倒不是因为它很名贵，只是他隐隐觉得这块红玉还带着阮青棠的体温。它就静静躺在地上，宣告着冷老宫主的龌龊和罪行，似是在哭诉它的主人如何慌不择路丢了它逃离了现场。
奚洛把红玉捡起来用手擦干净了，仔细看确实种水极佳是一块名贵又上乘的随身之物。奚洛冷笑着随手把它放进腰间储物袋，心下嘲笑自己都快笑哭了，被抛弃的小孩子贪恋什么莫须有的母爱。
阮青棠的寝殿再次被封锁起来，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