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兔兔这么可爱，当然要一口三只啦
夺门而出的沈澜槐一个趔趄摔进了沈澜桉怀里。
“怎么慌慌张张的？雨这么大就不要出门了阿槐。”，沈澜桉扶正了沈澜槐。
“哥哥怎么办？岄儿不见了！”，沈澜槐妄图囚禁的慌乱夺眶而出。
“阿槐你先别急，慢慢说岄儿去哪了？”，沈澜桉的心一下子悬了空。
“她跑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用神识探遍了结界圈内都没有她的身影，怎么会这样啊！”，沈澜槐攥着沈澜桉衣襟的手指冰冰凉。
“在结界内失踪？！”，沈澜桉不解，眉心紧锁着。
“我也不明白。现在这么大雨，她这么小一个孩子，我好怕她遇到什么意外......可是我感知不到她的灵息。”，沈澜槐泪眼破碎，呼吸急促难以自持。
“好......好......阿槐你先别急，我们分头去找。三炷香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到小树林外围那棵榆钱树下汇合再做打算。”，沈澜桉把衣袍披在心慌过度沈澜槐身上，稳着声线安慰她，“岄儿是听话的乖孩子，不会有出格的举动，而且她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大概是在哪个树桩里躲雨睡着了，不小心把灵息也收起来了。”。
沈澜桉知道这些安慰的话都是自欺欺人，他心慌得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但是没有办法，就当神识探界可能有遗漏的地方，亲自去找一圈确认一下情况再说。
山林间沈澜桉和沈澜槐两人在暴雨倾泻的林间穿梭着，焦急寻找岄小糯米团的身影既狼狈又慌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对岄小糯米团的过度挂心在作祟，沈澜槐和沈澜桉都产生了同一个疑问：我设下\/加固的结界有这么大的范围吗？
都说了结界本身没有捕捉过任何异常，可结论是岄小糯米团绝对没有出去过却凭空消失了。这么大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就丢失在自己的保护圈内......沈澜桉真的快要疯了。
狂奔的沈澜桉差点没刹住车在小青崖峭壁边缘险险停驻，往小悬崖下看他的目光捕捉到一件被愤怒的暴雨打坏的蓑衣。在蓑衣的边上分散不少被砸得七零八落的石块，沈澜桉想大概是山体滑坡崖壁岩台松落砸伤了过路人吧。
心烦之余沈澜桉实在是没心思下去确认还是怎么样，转身往回跑向约定好的汇合点，寄希望于沈澜槐那边有收获。
如果沈澜桉对人类没那么厌恶，他愿意为世人分一点怜悯的话，他会下崖看看。然后沈澜桉会在被暴雨撕坏的蓑衣的稻草间，发现岄小糯米团摔下来的时候，小身躯接地又被震起的那一下起伏中，被厉风割裂成好些碎片的长命锁项链。
沈澜槐也没有收货，人在彻底崩溃的边缘。
“阿槐我们扩大范围，去结界外围找。”，沈澜桉的声线彻底稳不住了，“东和南这两个范围交给我，西和北这两个方向交给你。”。
“如果......如果......”，沈澜槐很难淡定。
“问题不大，最坏的打算就是被魔族挟持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也出不了小寒山。我们随时用神识交换情报，超出沟通距离用传音玉简。”，沈澜桉不信翻遍小寒山找不到一个小孩子。
“好！”，沈澜槐也没有更好的对策了，抓紧时间找吧。
沈澜槐刚跑走几步准备御伞却在乾坤袖里摸了个空，心里更自责了。过分燃烧的焦灼让沈澜槐放弃了回家拿千机伞的打算，哪还有时间耽搁？万一岄儿遇到什么不测......沈澜槐真的连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沈仙师留步啊......留步......等一等！”，雨声喧闹里老村长拄着拐杖一边艰难行路一边呼喊，他叫住沈澜桉的年迈沙哑的嗓音拆分成好几段，把刚刚动身跑出去几步的沈澜槐也拉了回来。
“孩子啊.......孩子！！”，老村长靠得近了使劲抓着沈澜桉的手腕，急急忙忙往自己家的方向拽着走，“总算找到你们了，快.......赶快！小沈宝啊！！”。
沈澜桉没有拒绝老村长的身体触碰，任其拉扯跌跌撞撞赶路。沈澜桉和沈澜槐的两颗心死了又活。
在老村长家中陋室的狭小粗糙的床板上，沈澜桉见到了“支离破碎”的岄小糯米团。沈澜桉心里一直以来的强烈不安有了更强烈的实体。幻化成猛兽的这股强势的不安在他胸腔里横冲直闯，把他一颗心撕咬摔打着成了完完全全的血泥。
沈澜桉把口腔里的血腥气吞咽回去，出于对沈澜槐的保护的本能，赶忙回了个身把完全挡在身后的沈澜槐拦住并推出房间。沈澜桉顺手带上了门背靠其上遮得严严实实。
“阿槐，里面交给大夫。”，这怕是沈澜桉仅有的理智了。
“宝宝她怎么了？”，沈澜槐要见女儿的心迫切到了临界点。
“别打扰大夫，你听话。”，沈澜桉压住沈澜槐肩膀的双手，不由自主抖成了筛子。
“你让开！”，沈澜槐扒拉着沈澜桉桎梏自己的双手，哭哭闹闹往里冲，“宝宝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没有她我可怎么活啊？！你让我看她一眼！！你让我看看她啊！！！”，沈澜槐在精神上的巨大折磨里彻底哭晕过去。
沈澜桉抱起沈澜槐放在另一个房间里，把她安顿好后拜托村妇照顾。
沈澜桉自己又回到了简陋病室，眼里无助地看着医师在岄小糯米团身侧忙忙碌碌自己又帮不上忙，只好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沈澜桉自记事起就没有哭过，可这一刻沈澜桉却在人前毫无保留地吸了吸鼻子，泪水肆意铺了满脸。
“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这孩子手脚可就保不住了！”，医师瞟了沈澜桉一眼出言责备。医师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父母了，哭有什么用？要不是救治及时你还有地儿哭？！
“我的宝贝她.....”，就算是沈澜桉，也会有怯怯懦懦不敢开口的时候。
“暂时没什么大碍。”，医师擦了把汗收拾着药箱，“从高处摔下来左臂和右腿粉碎性骨折碎裂成了好几节，还好发现得早送医及时已经接回来了，伤筋动骨需要好生护着可不能大意。”，医师递给沈澜桉好几页药方，“孩子的脏器震荡破损很严重，我的药对此也没太大功效胜在维稳，要靠孩子的自愈能力了，但求上天庇护这孩子。你个做父母的上点心！！这么小的孩子哪受得起这种苦！！”，医师对沈澜桉没个好气。
“是......是.......”，别说挨几句骂而已，沈澜桉都想打自己一顿。沈澜桉琥珀色目光稍一碰触破损的岄小糯米团，他的心就真的好疼好疼好疼，就连呼吸都好疼好疼好疼。
医师愤愤然出去了。沈澜桉算是得了许可，赶忙上前亲自查看发着高烧还在昏迷中的岄小糯米团。老村长端了温水过来放在床边让沈澜桉给岄小糯米团擦擦汗，沈澜桉欠身谢过后小心翼翼开始忙碌。
“孩子没事就好啊！幸好下了场大雨，村民们休了农赶着回家才发现孩子倒在路边送了过来。碰巧了山下镇子里的名医来我这里例行问诊，救到了孩子。”，老村长属于老者的温厚嗓音听着真令人安心。
“沈某在此谢过大家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有什么需要沈某的地方沈某定当竭尽所能！”，沈澜桉躬身作揖郑重其事。
“沈仙师言重了。沈家对小寒山的大恩大德村民们都铭记于心，沈仙师不必如此客套快快请起。”，老村长扶了扶沈澜桉作揖的手，“对了，这孩子至始自终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兔子死活不肯撒手，对孩子来说很重要吧？可惜了小东西没成活，你们再给孩子买一只新的吧。”。
“兔子？”，沈澜桉的目光在身后的圆桌上更破碎的兔子尸体上停留了一会。
沈澜桉给岄小糯米团擦洗好，老村长便端着水盆退了出去，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了他们父女。
沈澜桉在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岄小糯米团铺散在身下长至腰迹的深栗色的小卷毛，心疼得无以复加。
岄小糯米团乖巧躺着呼吸浅浅淡淡的，像一个一触就碎的瓷娃娃，沈澜桉哪里都不敢碰，只能摸摸她的头发聊以自慰。
“按理说，这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死了好久了。真是不可思议！”，小镇凡医在老村长送别自己的这一小段山路上，还是没憋住跟他吐了个槽。
“也不奇怪。沈家夫妇都是仙门弟子，他们的孩子多多少少继承了仙缘吧。”，老村长对沈家还是颇有好感的，尤其是岄小糯米团总是跟着沈澜槐一起来济贫，老村长还拿了小糯米团子不少糖呢，自然可稀罕她了。
“唔！修仙的啊！还好脾气好......”，小镇凡医突然有种大难不死的恶寒：早说我稍微对他客气点了。想到自己恶语相向凶那位沈仙师没照顾好孩子的那几句，要是仙门那位什么仙风道骨什么安的怕不是已经撕了自己好几次了，那位大佬可是三界六道都很有名来着......主要是靠人渣和恶行出的名。
“爹爹.......”，岄小糯米团气若游丝的小软音，把沈澜桉从自我谴责里拉了拉。
“宝！你醒啦？哪里痛？？”，沈澜桉的心在滴血。
“小兔崽子还活着吗？”，岄小糯米团的气息微微弱弱。
“嗯。”，沈澜桉心下沉吟撒了个谎。
“兔子呢？”，岄小糯米团使劲偏过小脑袋看沈澜桉，异瞳微芒。
“它.......跑了。”，沈澜桉心下再一沉吟圆了个谎。
“呵！小兔崽子，我救了你，你都不等我醒了道个谢就离开了啊，坏兔兔呜！”，岄小糯米团对小兔崽子很失望，“爹爹，我今晚想吃兔肉可以吗~”，岄小糯米团记仇了后果很严重。
“好的宝贝。”，沈澜桉的手指被岄小糯米团握紧了又陷入了昏睡，这一次岄小糯米团的呼吸安稳了许多。
老村长送客归来后，岄小糯米团小病床边陪着的人换成了沈澜槐。
沈澜桉眼下也没什么能做的，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答谢了老村长和村民们的救命之恩，便携带妻女回家了。
沈澜桉带回家的还有那只死被岄小糯米团拼死守护却事与愿违的小白兔。沈澜桉在自家庭院中的木绣球花树下挖了个坑，把小兔子的尸体安葬了进去。
这一点也不沈澜桉，沈澜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出于本能更出于一种不得不做的没由来的使命感，有一种被宿命安排的感觉。
岄小糯米团再醒过来的时候恢复了一点小力气，把唯一能动的左臂努力高举，用小手指蹭了蹭守床的沈澜槐脸颊上的泪水，甜音软软道歉，“阿娘，对不起让你哭哭了。”。
“宝宝不歉是阿娘不好，宝宝你哪里痛痛让阿娘看看。”，沈澜槐紧张极了，接着岄小糯米团的小手亲了亲。
“哪里都好疼......阿娘......我好疼......”，岄小糯米团的异瞳被泪腺控制汲水涟涟，大颗大颗的眼泪沿着眼角鬓发砸下来。
沈澜槐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的胃一阵抽搐后接下来五脏六腑都随即一阵收缩，疼得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沈澜槐十万倍共情了自己的心肝小宝贝的难过，毫不夸张地说，沈澜槐也死了十万次。
岄小糯米团养伤的这段日子，整个小糯米团子虚虚弱弱又清清寡寡的，甚是招人怜爱。岄小糯米团养着伤要忌口，沈澜桉变着花样给小糯米团子烹饪即看着清淡又保留美味的兔肉，交换岄小糯米团乖乖服药。
沈澜桉在穷乡僻壤开了一间小私塾，更加“一点也不沈澜桉”地开始行善积德，免费教导周边村落里的大大小小孩子们读书写字。
“噗嗤！谁能想到，你沈澜桉也有这么一天？”，沈澜槐沏了新茶给沈澜桉放好，正在跟他打趣。
“怕是我曾经作恶多端，岄儿为我承受了那些恶果。我只求上苍如何惩罚我都好，只求它别折磨你也别为难岄儿。”，沈澜桉伸手扶着沈澜槐在身边落好座。
沈澜槐心里一疼，抽出怀里手帕轻柔给沈澜桉擦了擦额间细汗，“我心甘情愿。”，沈澜槐看沈澜桉的绿眸里柔情蜜意比初见时更深。
沈澜桉嘴角携了笑意在沈澜槐额间落下轻轻一吻，“乖，你先睡，最近照料岄儿辛苦啦，我还要一会。”，沈澜桉太知道自己今天又得熬到天亮才能改明白孩子们的作业。
“有这么......困难？”，沈澜槐疑惑完好奇拿过一份学生的作业细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乡......乡野凡俗的孩子资质差一点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是你徒弟们那种天子骄子。”，沈澜槐自认爱莫能助，复又把学生作业放了回去还给沈澜桉。
沈澜桉太知道沈澜槐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整个人更无奈了，“要是奚洛把功课做成这样，我能打死他。”，沈澜桉头痛扶额。
沈澜槐被沈澜桉的情态逗笑了，还是舍不得他一个人辛苦，就陪在他身边帮忙备课。
烛火摇曳里，爱意是暖洋洋的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