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里的花全都枯萎
仙督会晤第二场的试炼不日便要开始如期举行了，主办方接到了一个很难评的消息——须弥的长辈们缺席这一场的观赛，所持有的评分平分给在座的所有考官们，让冷老宫主帮忙照应一下须弥的小辈们。
安然、白玉蝉、奚洛三小只在冷老宫主座下面面相觑，很快就接受好了这个“噩耗”，异口同声“哦”了一声。
“冷老宫主还有什么事情吗？”，安然以大师兄的身份作为代表发了言。
“倒是没别的了......”，冷老宫主有点点讶异于这些孩子的淡定了。
你们不怕受别的门派欺负的吗？刚想吐槽的冷老宫主转念一想“也对谁敢不共须弥对其不恭或不公都是不想活了”就没再开口。
“那我们先行告退了，有劳冷老宫主！”，安然恭敬道。
而后安然、白玉蝉、奚洛三小只就拱手作揖礼貌退去了。
奚洛看着对自己几度欲言又止的白玉蝉实在是好笑得紧，白玉蝉总是偏过头来哼自己几声表达不满，奚洛就挂了满脸的小邪笑耐心等着白玉蝉整理语言。
“你......”，白玉蝉站定不走了，拉着奚洛的手腕准备发个脾气，“算了！哼！！”。
“好。”，奚洛主打一个镇定。
“我......”，白玉蝉要气死了，“哼！！！”。
“嗯？”，奚洛憋笑快憋不住了。
“你和冷疏影.......是什么意思？”，白玉蝉败下阵来了，低着头小声嗡嗡道。
“我拿她当妹妹。”，奚洛言简意赅。
白玉蝉顺势而为的半表白式的“那我呢”的询问没能顺利表述出口，被安然的冷哼声着截杀在了喉头。
“阿槐姐姐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安然冷笑道，“你可真是爱屋及乌，令人恶心。”。
冷疏影刚好从她爷爷冷老宫主那寻奚洛寻过来，恰好听到了安然这一句非常不屑于奚洛的冷嘲热讽的对话。
奚洛不想跟自己的师兄起冲突，刚想跨步离开听到身后有动静自然而然转过身，看见了涕泪涟涟的冷疏影。奚洛只好停在原地目送着冷疏影在她不愿相信的“真相”里，带着愤怒不止的情绪转过身哭着跑走了。
“我......”，白玉蝉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现在跟奚洛阐明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什么好时候，突然就梗住了。
“我一个人静一下。”，奚洛真诚道。
白玉蝉不太放心想问问奚洛自己能不能留下来陪他，就只是陪着他。但是安然没给白玉蝉机会，拉着她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奚洛总是被有意丢下，从小到大都是。而且丢下奚洛的人可太多了，从沈澜桉到小家伙，没有一个人要他。奚洛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指，一个人对这个环境失去了抵抗。
奚洛摸了摸胸骨上，空荡荡的，跟他的心一样。那块竹雕白玉牌注定是找不到了吧？就像沈澜槐不会活过来了一样。到底要奚洛如何如何，才能让过去失而复得？
顾北辰在自己的荷花殿里盘腿坐在小矮桌案前惬意欣赏着满塘荷色正提笔诗两行，不想却被哭哭啼啼闯进来的冷疏影一把把笔墨纸砚扒拉到了地上，扑在自己面前的小矮桌案上哭得好不伤心。
顾北辰对冷疏影一贯是温情又宠爱的，命人拿了些荷花酥饼和淡雅清茶来，等冷疏影哭好了耐心地询问她发生什么事情惹得大小姐如此不高兴，还吐槽欺负冷大小姐的人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顾北辰听着冷疏影一边咬着荷花酥饼含糊不清义愤填膺地骂奚洛那个大坏蛋拿她当替身文学女配，一边又呜呜咽咽伤心欲绝地说自己真的好喜欢他甘心作配。顾北辰的心里的花突然就迎来了一个肃杀的冬天。
“那我呢？”，顾北辰正襟危坐着，严肃地向对面还泪痕斑驳的冷疏影发问。
冷疏影用沉默做了答：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出现一个人，惊鸿一面便让你移情别恋，是哪怕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都经不起的风雨。
顾北辰get到了冷疏影沉默里的回答，心下自嘲不由地发出一声冷笑。果然茶是能代替酒的，顾北辰这口茶咽得喉咙生疼，眼睛也被呛出了泪光。
心里的花如果是别人的花不如全都枯萎。
无论发生了什么，试炼还是如期举行，考试不会因为考生的心情有任何有的没的的变故。这是学生时代的小朋友唯一能感觉得到世界是残忍的地方了吧。
第二场的试炼是在伽蓝美地收集奇花异草。这一场比试采用的是计分制，药草越是珍稀、年份越是古早、以及其特有的药用价值，是试炼者们唯一且侧重的得分标准。另外受试者们所采摘的花草本身的完整度和观赏性有附加值，是判官们酌情给分的加分项的判断依据。
无尘方丈打开了通往伽蓝美地的临时空间结界，监视系统也全部就位。确认了与一切安排就绪，冷老宫主冲白絮点了点头。
白絮着重强调了好几遍这一场比赛禁止斗殴，叮嘱了各派的弟子们小心考场内混淆视听的毒株就放他们进去了。
虽然场地内不存在致命毒株，但如果碰到了考官们特意设置的微毒毒株还是会丧失行动能力的。如果某位考生不幸辨别失误就会被结界拉回花杀宫，直接交卷结算分数。
这一场试炼看似最轻松，却是最要求胆大心细的考卷，着重考验各个宗门的弟子们的稳中求重的耐心。而顾北辰主打一个心烦意乱，在白絮说了开始就撞着奚洛的肩膀怒不可遏地冲进了结界。奚洛被顾北辰撞了一个趔趄毫无怨言，大概也是知道顾北辰对自己愤怒的来源。
奚洛是最后一个慢悠悠走进结界的应试者，他在结界口还回了个头往各派长辈们观战的了望台深深看了一眼，明知不可能还是偷偷抱有的沈澜桉会赶回来陪自己考试的期待活生生落了空。奚洛心下自嘲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可一说到小孩子奚洛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拧了一把。
小家伙，你在哪里？哥哥给你藏了好多的小饴糖，你再不回来就要放坏了啊......
奚洛看向了望台的那一眼，让花杀宫冷老宫主的心一惊。冷老宫主从奚洛眉眼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奚洛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里找到了影子。
冷老宫主想起了一位故人——阮青棠。关于自己的大弟子阮青棠的回忆涌上了心头，从温情脉脉的师徒到针锋相对的仇家，冷老宫主的心死死又生生。倒不是冷老宫主对阮青棠还有什么感情，他只是个喜欢亵渎美好的人渣罢了，野心和欲望才是冷老宫主活着的养分。只不过冷老宫主从阮青棠联想到了水云身神那个毁天灭地的男人，不禁一阵恶寒。
第二场试炼顾北辰很拼命，似乎是想在冷疏影面前证明自己不比奚洛差多少，可奚洛把考场内所有的奇花异草都带了出来。顾北辰的优秀第一次遇到了对手，还被对手狠狠打了脸。
夜凉如水，奚洛提了两壶酒一屁股坐在屋檐上独自观星放空的顾北辰身边，没好气地塞了一坛酒到他怀里。
顾北辰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没什么难的，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拜了把子的好兄弟。顾北辰更没好气地用肩膀撞了奚洛一下，差点给他撞得滚下屋檐去。
“啧！”，奚洛瞪了顾北辰一眼，“白天没事撞我那一下还没骂你又来？”。
“嫌你烦。”，顾北辰跟奚洛伸过来的酒坛碰了一下，没个好声气开口道。
“这场考试其实算你赢，我纯属作弊。”，奚洛喝了口酒，开始哄好兄弟。
“你这也算凭本事‘作弊’，那我羡慕羡慕你？”，顾北辰打趣起好兄弟。
顾北辰和奚洛互相对视一眼，给对方都整笑了。
时间倒回白天第二场试炼评分的时候。
奚洛是须弥弟子还是三好学生，在灵曜峰什么奇花异草没见过，伽蓝美地那点物种都看不上眼的。关于这个事情本来大家就是公平竞争没提什么异议，但是奚洛的成绩好的太过分了大家就不愿意了。
当时考试结束考生们还集体要求作废须弥的成绩，最多只给个参与分，妥妥就是欺负须弥没有长辈在没人给奚洛他们撑腰。冷老宫主作为考官之首一时间也“老糊涂”想趁机打压一下须弥的傲气......
须弥那边的弟子们还没开始反抗，这反倒直接把顾北辰的叛逆给逼出来了，如果考官们不公对待须弥，顾北辰直接放弃这一场考试。
要知道顾北辰可是花杀宫的王牌选手，他直接放弃一场考试得分的话，那么如此一来花杀宫的整体成绩就不在仙门前十的计分板上了要......于是冷老宫主非常硬气地给须弥的孩子们撑了个腰。
时间倒回现在顾北辰和奚洛谈花饮月赋闲。
“关于你提过的那个小姑娘还有什么细节吗？我有点感兴趣。”，奚洛又把酒坛伸过去邀顾北辰碰碰。
“大概是做梦残留在意识浅层的误以为是记忆还是什么的虚幻东西，说着玩的别信。”，顾北辰动作轻缓跟奚洛干了个杯。
“总之好兄弟的心上人我不碰。”，奚洛认真道。
“你该不会真的对阿槐姐姐念念不忘吧？”，顾北辰认真疑惑道。
奚洛叹了口气，无语又无奈，“随他们说去吧。”。
顾北辰揽过了奚洛的肩拍了拍算是安慰，再撞酒坛之后又是一波痛快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