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涯心来到了大帐之内。
一个头发半百的大龄中年人迎了上来，笑说道：“大少爷能来我们屠海家族，真是让这个大帐蓬荜生辉啊。”
“不必客气，”柳涯心抬起手掌，说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怪不得周公明把商人勋章给我，这个身份确实好用。
“当然了，您一看就是做生意的高手，来人，上好茶！”
族长说着便扬起手，然而柳涯心却把他手压下去。
“族里水本来就不多吧，你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族长心中一凛，刚才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看透了族内缺水吗？不亏是最高级的商人啊。
“既然少爷您这么说了，咱们这就开始谈生意吧。”
众人坐定，在柳涯心的眼神示意下，柳古云等人也坐下。
族长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
因为他知道那几个青年男女每个人都气度不凡、谈吐之间也是有大气概。
作为他们的领袖，这个孩子的能力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既然您看出了我们族里缺水，我就不好隐瞒了，我们就来谈一谈水价吧。”
同时，他招招手，林福立刻站在他的身后。
“这是我们族里的相水师，水质如何就由他来评判。”
柳涯心耸耸肩道：“无所谓，这卖水虽然不是我的目的，但以此来当开头菜也不错。”
说完拍了拍柳古云的后背，他立刻识趣地拿出一颗拳头大珠子。
“这是储水珠，专门用来储存水的。”
柳古云很满意他们惊愕地反应，继续说道：“原理和天界镯一样，这里面约有一百方可饮用的净水。”
说着，他随意地将它放在桌子上。
族长咽了一口唾沫，他明白这个珠子对他们营地的意义，那就是必拿下！
“开价吧。”族长气息都变得粗重。
“别着急嘛。”柳涯心悠闲地说道：“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族长尴尬地笑着：“你看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做徐陆，南域人，领着族人在这一片讨饭吃。”
嘴上说得很客气，但他的内心已经翻起巨浪。
原来这才是开始吗？这颗珠子是定海神针啊，只要有这个珠子，我们就一直在下位，永远处于被动。
这就是最高级商人的谈判实力吗？
“啊，徐陆是吧？”柳涯心根本不看那价值颇巨的珠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徐陆看。
盯得他直发毛，只得低声下气地回声道：“没错，我是徐陆。”
嗯，虽然营地比较大，但不如雪狼营地的那个首领有气势。
柳涯心往后一靠，藤椅发出“吱呀”的弯折声。
没有说话，柳涯心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他对这个营地并没有什么渴求，只是因为好奇，所以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来到了营地。
这个盗团似乎比想象中友好？
“你们不是盗团吗？”
柳涯心出口问道。
徐陆早就想过了这位商战高手会问什么问题，可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到。
“额，实际上我们是家族营地，挂盗团的旗帜，只是为了防止其他盗团来劫掠。”
徐陆听说有些天国的商人十分厌恶和盗团做生意，于是立刻和盗团撇清关系。
是否是盗团，标准十分灵活，徐陆恰好利用了这一点。
“哦？有意思，挂盗团的旗帜就不会被劫掠吗？”
柳涯心继续追问，却把徐陆问楞了。
这位大人为什么一直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这和交易有关系吗？
“是这样的，如果是盗团的话，一般会认为战斗人员的比例较高对吧？所以就……”
徐陆硬着头皮解释，他心里没有底，不知道这位高手在谋划着什么。
“我明白了，你还真是聪明，”柳涯心笑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
终于来了！徐陆的心脏猛然跳动。
“我已经打听到了，你这里外来的人很多，难道不会造成麻烦吗？”
“把他们卖给我，如何？”
柳涯心向前伸出手，放在木桌上，似乎徐陆随时可以同意并成交。
柳古云眼睑一抽，少爷果然还是没有放下，执意要了解情况。
“这个……”徐陆为难地说道：“这不符合我们家族的家规。”
“什么家规？”众人都疑惑，包括林福，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家规这种事。
“‘帮助有困难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听着有些迂腐，但我也不敢逾越。”
柳涯心觉得好笑：“是有点迂腐，毕竟如果你没有水的话，他们也会造反，那还不如放任他们跟我走呢。”
“他们负我，我不负他。”徐陆立刻回击。
“可你们人多水少，现在用人换水，是对你营地来说最好的交易！”
柳涯心大声喝问，甚至站起身：“你领下的这些人，素质参差不齐，又虚弱病残，我肯用这些水收，绝对是你赚。”
徐陆也站起身，首先向着柳涯心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您说的没错，我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和善良，这确实是一笔绝好的交易。”
“但是被交出去的，不仅是这些信任我的人，还有我家族的名声和脊梁。”
“抱歉，我无法接受这两样作为可交易的物品。”
林福也适时说道：“徐族长对我们的态度，每个人都看得到，其实每天都有很多人逃跑，不是因为过得不好，而是因为不想让徐族长为难。”
柳涯心坐回椅子，双眉紧锁，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竖起一道旗帜，让周围的流亡人和无姓人来投靠你，以此来发展壮大。”
徐陆低眉，低声说道：“我曾经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发现在这一片地方，这种模式走不通。”
“正如你想要的，在这里，人也是一种财富，我们守着这么多的财富，是绝好的肥肉。”
“与其说是发展，更不如说是肥胖，即使那些人想要工作，在这片沙漠，他们又能干什么活呢？”
柳涯心闻言，低下头想了想，便说道：“你的意思，是积重难返？”
“倒也不算，只是取巧的路走不通了，我们就只能按照笨拙的路继续走了。”
“抱歉，我们就是这么笨的人。”
徐陆苦笑，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柳涯心点点头，原来如此，是分人的吗？
有些势力宁愿被其拖垮也不愿售卖，有些势力却以此罪恶行当为生。
确实有些迂腐，柳涯心不得不承认，但也要承认的是，这片地域这样的家族不多。
“恕我好奇，”柳涯心忍不住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徐陆再次愣住了，他本身并不是因为优秀而上位的，只是继承了父亲的位置。
酝酿许久，他才开口道：“镇城和福城交往甚密，二城有互通罪犯名单的合作，更何况镇城里的家族都是竞争出的怪物，我们不能进驻镇城，所以准备去北城试试，那里和南域相隔甚远，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说完后，停了下来，但是又看到柳涯心没有说话，只好继续开口。
“而且听说那里的邵家和镇城的邵家不和，所以更不会互通罪犯名单，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很合理的规划，天国的城与城之间，并不是完全一致，戴家同意当地管理家族因地制宜的颁布法律。
不过柳涯心一直认为这是戴家在图省事。
“你们因为什么被驱赶出了福城？”
柳涯心一边问着，一边回头看向柳古珊，希望能从她那里获得一些提示。
然而他看到柳古珊摇摇头，果然这是一个不值得注意的家族吗？
“我想这和交易无关吧？”徐陆忽然变得很敏感，明显不想说出原因。
柳涯心只好耸耸肩，说道：“你说的没错，让我们回到正题。”
“那你们，有什么值得交易的东西吗？”
柳涯心抬起下巴，表现得十分不满。
表现得过分刻意，但徐陆没想这么多，只是急忙劝慰道：“我这里有几件好货，您看看值几方水。”
“那我就勉强看看吧。”柳涯心慵懒地闭上了眼睛，柳古珊立刻看准时机，上前一步轻轻捶着柳涯心的肩膀。
虽然表现得如此不在乎，但柳涯心的心中已经决定，给这种家族一些好处。
不要看他们怎么说，要看他们怎么做。
这个徐陆已经为了那些收留的人，拒绝了这宗大生意，可以让这个家族安稳过一年的生意。
徐陆送了一口气，总算留下这个大佬了，正愁有些东西卖不掉呢。
“我有十车从南域带过来，在这里风干得好茶叶，您先出价吧？”
柳涯心漫不经心，搓了搓手指似是在算账：“五方。”
啥？徐陆瞪大了眼睛，听错了？多少？
“我……我好像听错了，您再说一遍？”
柳涯心微微一笑，说道：“六方。”
徐陆吞了一口唾沫，这……这不对吧？
这些茶叶，就算有十车，能卖三方水就算是达成目标了。
“这位大人，那些茶叶虽然做工复杂，但不算名贵，可能......可能......嘿嘿。”
徐陆讪笑道：“可能不值这么多水。”
“没事，”柳涯心笑道：“这么多水，买的可不只是茶叶，还有你族的信条和脊梁。”
“我们来合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