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在哪呢？”柳涯心被领着，不知不觉中到了圣斗场最重要的地方——战场。
“少爷，您的座位在这。”阿德笑着，将柳涯心待到最近的位置。
确实是最近的，近的让柳涯心觉得可能会殃及到自己。
所幸面前有一个橡胶粘合的透明玻璃，外面能看到里面，而反之则不行。
不过柳涯心注意到，观众席极少，粗犷的估计，似乎不到一百个。
仔细一数，七十二个，柳涯心纳闷地说道：“阿德哥，你这里的观众席好少哦。”
“回少爷，因为没什么人看。”阿德笑道：“这里最大的用处，是调解。”
“调解？”柳涯心喃喃地重复了这个词。
“当两个强盗团发生矛盾时，就会派出两人，在这里决斗。”
“这场决斗没有胜负，只有生死。”
“死亡率超过了五十。”
柳涯心的脑袋一时没转过来，说道：“怎么会超过五十？最多不就……”
“都死了呗，这不是常事吗？真是没见识。”阿信双手叠放在后脑勺，随意地说道。
啪！一个巴掌迅雷一般从斜上方忽然落下，阿信反应极快，立马作双臂守势，显然没少挨打。
虽然勉强防御下来了，但双臂都已经发麻、发白甚至有些没有知觉。
阿信双臂下垂，咬牙没有说话，抬头对上了阿德冷冰冰的眼神。
阿德哥，又强了不少，恐怕真的被拉开距离了，真是一个怪物……
“少说点话，你那张嘴，迟早害了你。”阿仁虽然嘴上骂着，但仍然把阿信拉到一边，远离了阿德。
因为离开了商业区，所以又叫回了阿信陪同，虽然不愿意，但阿信还是来了。
正当阿仁在训斥阿信的时候，一道青光直冲阿信而去，阿信没反应过来，但直觉让他立马把阿仁推开。
砰！待柳涯心看清时，才发现是柳古云往阿信的头踢了出去，而阿信强撑着抬起胳膊防御。
“你的胳膊很硬，但你的嘴很欠。”柳古云冷冷地说道：“我要把它撕下来。”
“不过是个小屁孩，”阿信反手抓住柳古云的腿，冷笑道：“我现在就可以扭断它。”
阿仁急忙快步走过来，说道：“大家都冷静下来……”
“阿信，立即道歉！”阿德走到柳古云旁边，俯视着阿信。
“我说错了吗？”阿信抬头与阿德对视，气势也不遑多让。
“没错没错，我这方面的确见识少，古云，回来。”柳涯心只好出面，不然这事越来越大了。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阿信冷笑道：“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柳古云瞪了一眼，阿信放开手，柳古云才把腿收回来。
“阿信哥，来，你坐我左边。”柳涯心热心地招呼道：“我有一些事要问你。”
“能回答的，我肯定说。”阿信抬起下巴，高傲地说道：“但我不想说，你也别想逼我。”
“好好好！”柳涯心寻思自己也没逼过他啊。
不久，场上的战斗便开始了。
“少爷，这是壁垒盗团和枷锁盗团的战斗。”
四翼对四翼，如食鸡肋一般的战斗。
“少爷，要赌一场吗？输了不收钱的。”阿德坐在柳涯心的右边，似乎也发现了这场战斗很枯燥。
为了多些精彩，他殷勤地说道：“赢了，在下给您双倍。”
“郑爷爷知道了，不会罚你吗？”柳涯心取笑他。
“少爷，我不知道为什么您拒绝了在下的薄礼，但比赛的奖金这是您赢来的，并不是我等赠送的。”
聪明，就是我不想要钱，柳涯心心中可惜，但嘴上没说。
柳涯心将视线收回来，放在阿信的身上，发现阿信也兴趣缺缺。
“阿信哥，你感觉谁能赢？”
阿信用右手支撑起脸颊，索然无味地说道：“两边都有赢面，枷锁大一些。”
“壁垒盗团的这个人太怂了，顾虑太多反而不敢打。”
“要是不能克服这一点，两边最多六四开，枷锁的实力不行。”
柳涯心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如果你是枷锁的人，你会怎么保证胜利呢？”
“申请一个控制型圣宝，并且在他晃神的时候用出全力给他的心口一拳，就结束了。”
“两边的实力不是差不多吗？”柳涯心惊讶地说道。
“是差不多弱，两人体魄都不够强壮，承受不了同阶的天使往弱点上发出的全力一击。”
“那如果你是壁垒呢？”柳涯心再次问道。
“如果我是壁垒，我根本不会接受这种调解方式。”阿信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细节，你去问阿德哥吧，他比我清楚。”
柳涯心转头看向阿德，等待着他的解释。
“他们两个盗团，矛盾也是由来已久。”阿德只好慢慢解释道：“不过这次的事件，还是枷锁先惹得事。”
“我做个比喻，枷锁小而精，像是蚂蚱一样，而壁垒大而散，像是虎豹。”
“蚂蚱咬了虎豹一口不要紧，但是它总咬，而且虎豹的爪子太粗，抓不住它。”
“然而吸了血之后，蚂蚱也会成长，终于大到了虎豹也能抓到它的程度了。”
“但是，虎豹不杀他，却交给大象来处置，大象为了公平，只能让他们强行进行对半开的战斗。”
“因为虫豸吸血，虎豹吃肉，是为天则，没有谁对谁错。”
“真蠢啊，这个枷锁的老大。”柳涯心感叹一句。
“不，不仅不蠢，还很聪明。”阿信忽然出言说道。
柳涯心只得再度转过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虎豹一直找不到向公平的大象献媚的正当借口，这一次，终于有了。”
“而这两个，”阿信往台上一指，打哈欠地说道：“都是弃子，都是虎豹给大象的礼物。”
有点意思！
“既然这番思虑这么聪明，你为什么说你如果是壁垒就不会接受调解呢？”柳涯心疑惑地追问道。
“因为我是笨蛋啊。”阿信白了柳涯心一眼，便继续昏昏欲睡。
似乎刚才连番的击打，让他有些疲劳？
柳涯心收住心思，凝视着场上的战斗。
而阿信的视线，则缓缓往柳涯心身上投去，他越来越发觉这个孩子得有趣。
台上争斗的两人，一个穿着红衣长裤，一个穿着短袄短裤。
“那个红衣的是壁垒盗团的，且叫他蝼蚁一。”
突然，阿信出口为柳涯心解说这场比赛。
“另一个就是枷锁的，自然叫作蝼蚁二。”
阿信话音刚落，那位“蝼蚁二”就率先发难了。
一脚快速踢出，目标是蝼蚁一的右腿。
“踢不到。”阿信微笑着很自信，说的话却比那脚踢还快。
他在出腿之前，就看出蝼蚁二的意图了。
果不其然，蝼蚁一根本避而不战，直接后跳，躲过攻击。
“他们用的是什么技术？”柳涯心试探性的问道。
“蝼蚁一是壁垒的，自然用的是石壁身法。”
“什么意思？一个盗团居然自成一派吗？”
“当然了！”阿信扭头诧异道：“你不知道有种组织，叫做‘门派’吗？”
“知道是知道，听说他们是由流亡人中的强者所创立的，只收取流亡人和无姓人。”
柳涯心摇头晃脑，掏空了自己的记忆。
阿信点点头，肯定了柳涯心所知道的信息，而后才缓缓解释。
“这里三分之一的盗团，都是由天南地北的门派所转化的。”
“他们虽然有些能人，但最终还是不容与天国，被天国的整编家族挤压，单独来到了天国之外。”
“然而，他们毕竟是能人，肯定有一些自创的传承，所以所谓的门派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他们与家族的区别，就是他们会把传承传给异姓人。”
“他们肯传给异姓人？”柳涯心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
“为什么不肯？他们就是被这种传承的规矩迫害的，肯定认为这东西不好啊！真笨！”
阿信冲着柳涯心翻了一个白眼，阿德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而柳古云则是被柳古沐、柳古珊一同用力按住。
“他们大多坚信，那些规矩是老旧的、过失的、急需淘汰的。”
“而且还把理由说得头头是道，我可以给你说说。”
“你说说吧，”柳涯心饶有兴趣地说道，兴奋地抓住了阿信的手。
“我想听传统方式的缺点！”
他的手不仅遍布老茧，更是粗大紧实。
“首先，不能保证子嗣的天赋与健康。”
“第二，没有明确结论证明血脉相通就能提高传承的完整性。”
“第三……”
柳涯心着实对阿信刮目相看，看似头脑简单的武夫，居然也能把这些事说得鞭辟入里。
“你对这些很熟悉啊。”柳涯心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阿信愣了，苦笑不得地说道：“其实，我只是在圣斗场挂牌的保安，”
“还有一个主业，我还没说，”
阿信整了整衣领，掸去腿上的些许尘土，正色道：“其实我是横财城的门派盗团所的所长，专门负责管理由门派变化而来的盗团。”
这是什么听起来很正经的职业？你们不是土匪头子吗？
柳涯心在心里狂骂，但脸上还是微笑如常。
“啊，看来胜负要出来了，真快啊。”
听了阿信的话，柳涯心才又把注意力转回场上。
几句话的功夫，“蝼蚁二”便已经遍体鳞伤了，而“蝼蚁一”却越战越勇，甚至改变了自己保守的打法。
果然，新晋的盗团还是战胜不了老牌吗？
柳涯心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惋惜地说道：“我现在买壁垒还来得及吗？”
“大少爷您想什么时候买都来得及！”阿德狂喜，立马微笑致意。
“你疯了吧！”阿信惊呼道：“肯定买枷锁啊！他都快赢了！我给你数三十秒！”
柳涯心略微一愣，立即扔出一个饱满的钱袋，说道：“全压枷锁了！”
“三十！”阿信开心地大笑，甚至站了起来，兴奋地开始倒数。
“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