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了？”商秋云看小公子是真冷静了，“那我开始问了。”
小公子心里还有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由着崔嬷嬷将他扶到一边站着，听听看这位云妃要问什么。
“这位是……”
“钟太医。”白玫及时送上信息。
商秋云颔首：“钟太医，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钟太医上前下跪弯腰回答：“娘娘请问。”
“你方才说，看见药汤成色不对，怀疑有人换了药。”
“是。”
“你给皇后开的什么药？”
钟太医对皇后的病同样束手无策，给皇后开的是补气的药，说白了，就是诸位太医对皇后的病没辙，只能开药帮她吊着气……听天由命……
钟太医将药方呈上，商秋云看了看：“嗯，方子没错，你也只能这么开……”
听意思，她懂药？
钟太医心里咯噔一下，还是问出口：“娘娘，懂药？”
商秋云莞尔：“我自小学医，论医术，不比太医署诸位太医弱，这点皇上能证明。”
皇上能不能证明钟太医没有兴趣，他跪在地上的双膝下仿佛突然被千枚针扎了一样，浑身难受。
商秋云继续笑着说：“因为我懂药，所以听出你在说谎。”她将手上的药方和那碗被换掉的药放在一起，说，“药的确是被换了，不能补气，反而害气，对现在的皇后娘娘来说，这碗药就是她的催命符。”
听到这里，崔嬷嬷紧张的握紧小公子的手腕，但小公子这回没打算发疯。
接着，商秋云又说：“两种药的效果截然不同，但熬出来的药汤成色是一样的，要分清两种药需要尝一尝，害气的这碗略酸。可我记得，钟太医当时你来回禀时，说的是发现药汤成色不对。”
钟太医：“……”
见他紧张，商秋云又安慰道：“你告诉皇上药有问题，说明不是真心想害皇后娘娘，只是原因说的不对。你应该是知道有人换了药，故意在皇上面前拆穿吧。我就是想知道，钟太医是怎么得知药被换了，又怎么看着他换药而不制止呢？”
钟太医咬紧嘴唇，脸色煞白，哐哐哐的冲着商秋云磕了三个响头，但，就是不说话。
商秋云给崇凛递个眼神，接下来换他。
“你举报有功，只要交代清楚，朕可以不处置你，就当是功过相抵了。”崇凛冷着脸的时候很吓人，不怒自威，“即便你不说，朕也有办法查清楚。后宫再大，里面的人还能翻出朕的掌心不成？”
小公子也听明白了，过来求钟太医说实话。
这个钟太医肯在最后关头拆穿换药的事，商秋云料他还有点良心，所以没在一开始就戳破谎言。
钟太医思虑片刻，承认一切：“是，云妃娘娘说的没错，臣不是看着药汤成色不对才知道药被换了，臣知道有人换了皇后娘娘的药，已经持续了半年。”
“什么！”小公子惊呼，回头去找崔嬷嬷，“半年？”
崔嬷嬷同样震惊，用颤抖的声音问：“那这半年，皇后娘娘服用的……服用的是什么药？”
钟太医说：“不是突然致命的毒药。皇后娘娘之前大病一场，本没什么大碍，休养即可，可大病之后身子一直不见好，需要每日服用汤药才有精神。臣查看过皇后娘娘的脉案，太医诊脉记录和药方都没有问题，按理来说，娘娘不该一直这样病下去……直到臣无意中发现，给皇后娘娘熬药的奴才，偷偷放了别的药进去……”
真是无意间发现的。
钟太医当时发现太监鬼鬼祟祟打量附近，然后从怀里拿出东西丢进药罐中。
起初他还不知道那罐是谁的药，总归是给宫里某位金贵主子的，他怕药吃坏人，就去检查药渣，在药渣里找到了五灵脂和莪术等破血伤气的药材。
“这些药材的分量明显不对，云妃娘娘懂药，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用量过大不是在救人，而是伤人。”钟太医说，“给皇后娘娘熬药在太医署不是秘密，问问别人就知道那罐药是给皇后娘娘的，臣又复查了药方，发现药方中从未出现过这些药材，且皇后娘娘的病症是不能碰这些东西的！娘娘久病不愈直至气血两亏，又长期服用这些东西，身子怎能好转……”
钟太医立马将这件事上报给太医署院判，因为在他看来，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刻意谋害皇后娘娘，抓到下药的太监，审问出背后之人即可。
但没想到，那个熬药的太监竟然是窦院判的助手，是他最大的心腹！换句话说，有可能是窦院判指使他下药的……
钟太医进太医署不久，论资历，只能给宫女太监瞧瞧病，接触不了主子。他想告诉皇上，可有窦院判盯着，根本接近不到皇上。他还想过偷偷去找皇后，都被拦了下来。
商秋云说：“没人知道你发现了此事？”
钟太医摇头：“应该没有，否则臣……”
“否则你坟头草都两尺高了吧。”崇凛冷笑出声，“换药的事情不可能只有你发现了，每天进出那么多人，下药的太监能被你看见自然也会被别人看见，不懂药的人可以忽悠，太医署的太医怎么忽悠？恐怕太医署上上下下如今都是他人的奴才，听他人的命令在行事，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啊。好好好，真是一群好奴才。”
钟太医冲着崇凛磕个头，接着说：“今晚太医署的太医无论品级都来凤翎宫守着，臣近前查看过皇后的情况，又听窦院判说熬补气的药，臣便开了方子，窦院判让人按照方子给娘娘熬药。”
商秋云不明白：“那你怎么知道药被换了？”
钟太医说：“臣不知道，臣只是看见去抓药的人是窦院判身边的那个助手，而且他没看过臣的药方，去抓药连药方都不带，加上有前科，臣怀疑他不会用补气的药……皇后娘娘，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小公子摔坐在椅子上，嘀咕道：“太医署，窦院判……他和姐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姐姐。”
商秋云说：“太医署的人害皇后做什么？能加官进爵？能平步青云？还是能给皇上塞个女人，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