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满的心咯噔一下，月事似乎快两个月没来了。她沉着脸，不知为何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阿那图一脸的疲惫突然一扫而空，他的眸光流转，唇角止不住上扬，他低低地笑出声。
姜满冷漠地向后退，甩开阿那图的手，她沉着嗓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跟踪我？”
“你就这么跑了，为什么？”阿那图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的目光从姜满脸上移开，低垂着眼睑道，“我答应你可以对你负责。”
突然，一阵刀出鞘的声音响起，阿那图敏锐地回过头，抬脚走出角落，他刚右拐，便迎上了站在拐角处的聂蘅。阿那图英俊的眉眼一皱，冷冷扫了一眼，目光偏过聂蘅的肩头，他瞧见方才那个作威作福的男人手里轻抚着一把剑。
而另一个瘫软在地上的男人则面如死灰。不知何时，从茶楼里又走出两个大汉，他们一人抓起男人的双手，一人锁喉。男人拼命挣扎，双眼通红，看着那把剑慢慢移到他面前。
姜满恰好探出头，剑柄利落地挥下。
血溅三尺，男人的痛呼声贯彻整条街道。有一块肉一样的东西从男人嘴里被甩出来。他口中的鲜血像流水汩汩，远远望去竟然是黑色的。
挥剑的大汉咯咯大笑，将沾满血的剑柄举到鼻尖嗅了嗅。
“把那舌头带回去，晚上加个下酒菜。”
姜满方才的恶心劲还没过，看到这一幕，本就一张脸煞白，在听清那人说的话后，瞳孔猛然放大，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捂住嘴，怕自己的动静吸引来那边的男人，立马躲回了角落里。
恶心！
姜满感觉自己要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喉咙泛酸水，整个人难受的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街面上才陆陆续续又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大多数都有意无意地瞅着倒地不起痛苦呻吟的男人，可是谁也没敢上前。
这事在这里已然司空见惯。
作恶的人早就不见踪影，姜满再探出头来时，只觉得天昏地暗。她脸色铁青，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四周充满悲怆的气息。
“天呐，他不是汪先生吗？”有一人睁大了眼惊叹道。
“汪先生？这不是教我家二牛的先生吗？怎么是他？”
讨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众人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的神情各异，有惋惜的，有惊恐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地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四仰八叉地躺着，地面是湿冷的，他身上的薄衣还打着几个补丁，可此时他一点都不感觉冷。
视线迷糊起来，汪芹大口大口地呼气，可是口腔里的剧痛就像是灼热的剪子反复绞碎他的舌根。
“汪先生？”
“汪先生？”
有两个胆大的人上前询问起汪芹，可惜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今日只是想来找不愿念书躲到茶楼里的学生，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得罪沈从良了。他的靴子，鞋底穿烂了，怎么可能会和沈从良的靴子一样呢？
这样想着，汪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他轻轻闭上眼，额间的冷汗滑落到地面。
阿那图拧着眉，神色凝重地望向那边。他回头看了看虚弱的姜满，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我回去。”
姜满自然不答应，她毅然决然地摇着头，清冷地说道，“我说过，只是个意外。”
阿那图被噎住，一脸震惊，他恨恨地看了眼聂蘅，双眼眯起露出一抹冷冽地光，他仰起头，表情严肃地盯了眼姜满。
“是因为他？”阿那图的语气里满是寒意，他的双眼幽深，闪过复杂的情绪。
姜满直视他的双眼，面色平静，她的脸色还是很差，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一般惨白。
“找个地方谈谈。”姜满转过头，视线飘远。
天色渐暗，远山间泛起赤色红霞。
聂蘅守在门口，时不时抬起头看向酒楼的包厢。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楼上，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圆桌前姜满端坐，她不看眼神炙热的阿那图，也不甚在意他反复追问的问题。
阿那图不死心，仍在争取，“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以不追究你接近我的目的，阿满，跟我回去。”
姜满不耐烦地扭着眉头，长长叹出一口气，她把手放在桌面上，单手托腮，视线移到阿那图的俊脸上，姜满面无表情。
阿那图见她看着自己，俯身凑近，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眼里皆是温情。
“阿满，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对你好。”他顺其自然地抓起她的手，轻轻摩挲。
姜满抬起眼问他，“你怎么保证？”
阿那图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随后他弯起眉眼，扬起嘴角笑，“你只要和我一起，我就会护着你。在贪狼帮，没人敢对你不敬。你也知道贪狼帮富可敌国吧，在北狄，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
“可以明媒正娶吗？”姜满打断他，视线紧紧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果不其然，阿那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眸子里滑过一丝慌乱。
姜满勾起唇，冷笑了一下。
“所以你给我的承诺是什么？你要我当外室？你能保证什么？你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她的语气冰冷，一字一字像是璎珞敲冰。
阿那图望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姜满笑着低下头，淡淡掀起眼皮，语气轻飘飘道，“少帮主，你能娶我吗？”
阿那图眸色微动，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挫败，语气闷闷的，“你给我点时间。”
“时间？多久？今天还是明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姜满微笑着看他，眼底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阿那图，我说过了，那件事我只当是意外。”姜满淡淡道。
“你现在做不到的事，就别随意承诺。任何人答应的事我都不信。人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不是吗？”
阿那图哽住，有些不解地看着姜满，他问道，“为什么？是我不好吗？”
“我不喜欢你，你好或者不好都与我无关。”姜满冷冷看着他。
“你和我有了夫妻之实，更何况你还有了我的孩子……”阿那图着急辩解。
姜满蹙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她轻笑道，“北狄人不是很开明吗？我没有身孕。”
阿那图的眼神明显不相信，他嚅动嘴角道，“不行，去看大夫。”
“我会诊脉。我没有身孕。”姜满抽回手，侧身看着窗外。
夜幕降临，远处传来几声鹊响。
阿那图一个大男人，几次三番被拒，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忍住的。
明明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薄情寡义，他还是想她。贪狼帮最近有大麻烦，他抛下所有找到了凌云关，可姜满的冷漠无情让他的满腔热情变成一个笑话。
“你有心上人？”良久，阿那图的嗓音微微沙哑。
姜满没有告诉他，只是轻轻偏过头看他，眨了眨眼。
“呵。”阿那图挺直的腰板突然弯了下去，他自嘲地笑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知道还来。”姜满接他的话，迎上他委屈的视线，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阿那图勾唇，仿佛心口被拧碎了一般难受。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还在原地等待的聂蘅，浑然不觉全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姜满察觉到他的不寻常，喝止他，“你想做什么？”
阿那图笑，单手撑在门框上，语调微沉，“我可不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