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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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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许久不能缓解的情绪,转过身要离去时,却又依依不舍回头望向刚才门所在的位置。

我也知道我们的命运在这座森林里分成两条路,他往生的道路去,而我往死的道路去。

森林的树木好像能感受到我现在的情绪,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树叶,缓缓地飘落下来,犹如森林看到我们分别的场景而落泪。

默默地独自一人在森林里待了一会,直到通知我要去地府报道了的信息。

拿着我的职业本子去报道,那是一栋在高楼大厦,乘着电梯来到地府人事部里,看着长长排着报道的队伍,我默默地排在后面。

过来十五分钟,终于排到我了,我把职业本子递给眼前的男人,男人接过去,他没有去看我的资料,只是走流程问了几句。

“姓名。”

“星。”

“一个字吗。”

“对。”

男人打开本子,翻开几页后,拿出印章在原本该盖上章的一页,盖上章。

我拿上本子回到最初的地方,看见以前的引路人,正在给变成鬼的小孩子们发东西。

她抬头看到我,没有感到很意外,反而对我招了招手说道:“来了。”

“好久不见,四姑。”每个引路人她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但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就是四姑,没有人知道她们生前或者以前是干什么,但她们只要在规定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后,就会有新的四姑来替代。

四姑拿出一份吃的,并且告诉说其他小孩子自己拿自己那一份,然后递给我问道:“准备好了吗?这份工作要做的东西有很多,学的也很多。”

我接过她递过来吃的,点了点头回应她。

然后抬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好像一切回到原点,又是我一个人,游荡在这人间。

抬起左手,看到那一枚带着岁月痕迹的素银戒指,它就像先生一样一直陪着在我身边。

微风吹过,榕树的树叶发出细微的声音,蝉的叫声和时不时草丛里发出青蛙的叫声,给这午夜添加一些恐怖因素。

四姑看我有心事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让我有负担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虽然,同时是引路人,但我们和你还是不一样的,我在这个村里一百年,每一年七月份特定那一天午夜,人们会拜我,让我把吃的和用的,给附近变成孤魂野鬼的小孩子,来保佑村里平安,我们只能出现特定的地方和特定的时间里,而你就不一样,你可以到处走动,所以,不用压力太大。”

四姑看到迎面走来与她穿着相似的人,知道自己的接班人来了,告诉身边的人说:“她就是来接任我的新四姑,我要把引路人的东西都交给她,如果以后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找她。”

“那您怎么去哪里。”我疑惑地问她,如果她的接班人来了,那她去哪里。

四姑笑了笑,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我的任务完成要去投胎,但在此之前,想去看一下我的家人,再见了。”

“再见。”我依依不舍地跟她说再见,看着我长大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了。

她消失在黑夜里,微风吹过我的发丝,留下我一个人在等待天亮。

……

医院的重症病房外,母亲看着房内的孩子,全身插着仪器,痛苦地用手不断锤自己的胸口,边哭边说:“都怪我,都怪我。”

跑过年长的女人不听母亲的话,愤怒地上手抓住她的头发,恶毒地指责自己孙子的母亲说道:“如果我孙儿有什么事,我打死你的。”

男人跑过拦住自己的母亲,劝说自己的母亲说:“够了妈,若儿为了这个家,她放弃她一切,听您的话,当一名全职主妇还不够吗,而且,顷阳这事也跟她没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要不是她去楼下拿东西,顷阳也不会坠楼。”年长的女人要不是自己的儿子拦着自己,自己铁定会打她的。

穿过医院的走廊,看见护士和智能护士拦着她们三人,生怕她们再打起来,我走进那个孩子的病房。

床上躺着孩子的身体,床边站着孩子的灵魂,孩子盯着自己已经没有生命的身体,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的语气问我:“我是不是死了。”

“嗯。”我走过去,站在那个孩子旁边问他:“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了结自己。”

“母亲她太痛苦了,我不想她一直活着痛苦里。”孩子转过身去,指着门外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原因,母亲每天都活在痛苦中,自己还多次看到她落泪水,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办,没有办法帮到她。

所以,才选择了结自己。

我伸手指着他的胸口,告诉他:“不止她痛苦,你比她还痛苦,把一切痛苦藏在这里,你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知道,你的伪装只会让她更痛苦。”

“那我就不该出生。”他低下头去,喃喃自语地说。

“不,她很期待你的出生,你第一次开口叫妈妈,她觉得痛苦在那时被幸福代替,你第一次走路,第一次笑,每一个第一次都让她忘记痛苦。”

想起自己的孩子每一次不高兴或者被人欺负想要用哭来解决一切,先生总是严格要求他们忍住,我都伸出双手拥抱他们,告诉他们说:“在妈妈的怀抱里,可以尽情地哭泣。”

习惯性地双手拥抱孩子,温柔地说:“哭吧,痛苦放出来,尽情哭。”

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双手抱着我的脖子,趴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

仿佛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只有他痛苦地哭声。

我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默默地给他安慰。

十分钟过去了,他松开我的怀抱,双眼通红。

看样子,他已经把自己的情绪都已经释放完了,是时候要带他回去了,伸出手对他说道:“我们走吧。”

他牵上我的手离开时,转过头看着躺在病床的自己最后一眼。

“我想跟妈妈告别。”

我松开他的手,他迫不及待地穿过房门,来到母亲的身边,试着拥抱她,哽咽地说:“谢谢妈妈。”

母亲好像听到孩子的声音,冷静下来望向病房,而病房内发出机器的声音,医生和护士进去时,孩子已经去世。

她听到医生说的话,整个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扛着快倒下的身体来到孩子的身边,瘫坐在地上,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孩子的手。

护士给孩子撤走仪器,她却在这个时候冷静地说道:“我想给孩子换一下衣服,麻烦你们出去一趟。”

但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有多么崩溃。

“好。”护士和智能护士一起把仪器和东西收拾好离开。

她把孩子的衣服褪去,全身暴露在她眼前,除了是伤之外,还有他的性别。

现在的一切来源她一直想孙子的婆婆身上,她回想自己一直防备自己的婆婆,最终还是让她下手成功。

老人背着怀孕的女人,在一口锅里偷偷地放入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拿出汤勺搅拌着,小心翼翼盛出一碗汤,端到餐桌上,还用上平时没有的温柔说道:“儿媳,来喝汤了。”

女人因为怀孕的原因,导致小腿有些水肿,走起路来会有些困难,想着等一下再喝。

但老人不停地催催她出来喝东西,等她来到餐桌前,在老人的一直盯着她说:“一定要把汤喝下去,这可是我一大早上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鱼,熬了好几个小时的。”

她不愿意辜负婆婆的好意,端起来刚想喝,就闻到这个汤有一股药味,她瞬间不想喝了,把它放回原位。

“你怎么不喝。”老人这下着急了,她要是不喝下去,自己就没有孙子。

她生气地质问老人说:“虽然我不是跟药物打交道,但怀孕的人都知道,孕期是不能乱吃跟药物有关的东西,而且,每次都是妈您陪我去产检,医生也说得很清楚,我体质不能乱吃药物的。”

“哎呀,这是一些可以补身体的,没有关系的。”

“我不想喝。”

老人突然怒气上身,指女人的鼻子骂得很难听。

但是老人没有放弃给女人吃药物的想法,这也是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原因。

“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母亲为他穿上裙子,这时候年长的女人看见孩子穿着裙子,气汹汹地上来就给她一巴掌骂道:“顷阳是男孩,不是女孩。”

“是男还是女,您不是最清楚,要不是您在我吃上面加了什么生男孩的药方,顷阳会变成上半身是男孩,下半身是女孩吗?”她不想再忍受了这一切,站起来,指自己的婆婆,把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

男人听到一切,震惊地询问自己的母亲是否是真的:“是真的吗。”

“儿子,我都是为了我们家。”她抓着自己儿子的手,让儿子向着她。

“妈,我求您了,不要再说为了我们家,家都没了。”男人甩开母亲的手,痛苦地不断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孩子和老婆都保护不了,当初婚礼上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跟老婆的娘家保证自己会保护她的,现在犹如泡沫一般消失了。

“儿子,儿子,妈错了,不要打自己了。”她乞求自己的儿子,让他住手,打在他疼在娘心。

她看着两人的样子,忍不住冷笑,没想自己的婆婆连对自己的孩子和自己都没有说对不起,却对她自己的儿子说对不起。

她没有不去理会他们,自己独自回家收拾顷阳的遗物,发现他的日记,才知道他在学校被人嘲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也知道他是自己选择离开人世。

桌子旁边摆着几个装满星星的玻璃瓶,从日记的里面才知道,这些星星是他用来记录每一次别人对他实施的暴力。

这下,她绷不住了抱住孩子的日记,大声痛哭。

最后,她选择和丈夫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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