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不无道理。
因为在那段调查报告中，原主在国外的交好的omega，大多都是这种清纯不谙世事，乖巧又贴心的。
书妤参加过几次孟家举办的宴会，知道对方无论是家世还是财力都和孟家不相上下。
不得不说，孟知叙给她选的联姻对象真的很合适。
没错，联姻对象。
alpha对成年礼上标记的omega，会产生一种类似雏鸟情结的依赖。所以很多家族会在孩子的成年礼上就早早替他们选择合适的联姻对象。
而不远处的这位omega，家世清白，样貌优越，是所有长辈都会喜欢的那种好好女婿。
眼前的交谈还在继续。
那个被推出来的omega第一个注意到书妤，微微带怯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书妤慢慢走到孟知叙身边。
“小妤来了。”孟知叙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声音放轻了些，“你一下午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她一下午的时间全部浪费在挑选礼服和做发型上，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他一问起，书妤还真觉得点饿了。
于是她点点头。
“等下我带你去那些小点心，不过现在你可以先认识一下他。”说罢，他看向对面的omega，对书妤道：“这是顾家的幼子，年纪和你一般大。”
书妤的表情淡了些。
对方拘谨地伸手，“你好，我叫顾渊。”
书妤没有立刻回握，气氛微微滞缓。漂亮的omega脸色微红，眼里满是无处安放的窘迫。
却在孟知叙开口前，书妤伸手握住了顾渊的手。
他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带着温热的潮气。
“你好，我是书妤。”
交握的一瞬间，书妤嗅到了他身上淡淡酸涩柠檬味道，是他的信息素。
她能够感应到，眼前的omega和她的匹配度几乎高达百分之九十。
比齐明轩还高。
“顾总，等下我们再聊，我先带小妤吃点东西。”
孟知叙抱歉一笑。
“没事没事。你先忙孟总。”
不过去餐桌的几步路的功夫，孟知叙就应付了好几波寒暄。像是提前商定好了话术，来攀谈的人都是先祝书妤成年礼快乐，紧接着拍一波马屁，然后自然而然扯到合作上。
书妤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很累吗？”
注意到了书妤的情绪，孟知叙伸手委婉地拒绝了来攀谈的人，领着书妤到了餐桌这。
书妤应了一声，随意拿了个糕点咬了一口。
“现在会难受吗？”
生日宴开始前，孟知叙特意喊了私人医生给书妤看了腺体，得知她的各项指标正常，他这才稍稍安心。
只不过是安心一点，她的易感期没来之前，孟知叙的心就一直悬着。
具体表现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问这句话。
听到她回：“不会。”
孟知叙这才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到书妤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礼服，头发盘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精致，五官立体，像是橱窗里昂贵漂亮的娃娃。
孟知叙轻声道：“小妤今天很好看。”
是不带任何个人情感色彩，由衷的赞美。
书妤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这才出声道：“那就是你送给我的成人礼么？”
她这话没头没尾，孟知叙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当然不是。”
书妤只是随口一提，得到他否定的答案，也没再问下去。
她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威士忌，面无表情地就要仰头喝下去，却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按住。
“小妤在不开心，为什么？”
书妤抬眼，孟知叙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含关切。
她嗤笑一声，语气带了几分攻击性，反问：“小爹当真不知道么？”
孟知叙一怔。
书妤没再说话，略过他走到一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齐明轩依旧笑眯眯的，“怎么会，你的成年礼哥哥怎么会错过。”
他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过去。
宾客送给书妤的成年礼大多都由管家代为保管。外界都知道书妤和孟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送的礼物大多不怎么上心，还有的只是借着她的名义把礼送给孟家。
只有齐明轩直接送到她手上。
“等下再拆。”
齐明轩眨眨眼，“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他顿了下，“说起来，你刚刚和孟知叙吵架了？”
他的下巴朝前点点，“他看着快哭了。”
听到这话书妤转过头，孟知叙只是静静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意，但也没像齐明轩说的什么要哭了。
孟知叙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前来寒暄的人打断，他最后看了书妤一眼，便和那人走了出去。
“诶诶，回神了，人都走了，还看呢。”
齐明轩手晃了晃。
书妤收回视线，低头抿了口酒。她感觉到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带着探究，她不耐皱眉，“你看什么——”
“你见过那个omega了？”
齐明轩笑了一下，“那可是他为你精挑细选挑的。”
“是个很幸运的omega呢。”
书妤看向他，他依旧笑着，只是眼睛带着几乎冷漠的淡然，以及不易被察觉深深隐藏的艳羡。
“……”
“书妤。”
江游抱着个大礼盒跑来，一股脑塞进她的怀里。书妤差点没抱住。
“这是班里的同学送给你的，重死了，费了我老大劲儿才拿过来。”
他的脸色微红，额头布着汗珠，估计是一路跑过来的。
“谢谢。”
书妤喊来管家，让他把礼物拿下去。
“说起来，你的omega确定了吗？”江游一脸八卦。
怎么一来都问这个问题。
书妤道：“嗯。”
似乎看出她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江游摸了摸脖子，“你要是不喜欢那个omega，临时标记一下就行。”
只要不做什么别的事，就算是雏鸟情结，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
而且临时标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大概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有多理所当然，就好像omega只是一个满足需求的可以随时丢弃的工具。
哪怕现在omega的地位有所提升，很多alpha骨子里还保留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齐明轩唇边的笑意淡下去，对着书妤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
“孟叔叔……”
孟知叙正在和宾客闲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微带怯的声音。
他回头，是顾渊。
“怎么了吗？”
顾渊绞紧手指，似乎有些害羞，“父亲让我来找书……书妤，但是我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孟知叙看向不远处，那早就没了她的身影，明明不久前她还在的。
“我知道了，”孟知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你先去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找她。”
omega乖乖应了一声。
把宴会暂且交给管家，孟知叙走上了楼。
她的房门开着，里面只有一个收拾礼服的佣人。看见孟知叙，对方有些诧异，“出什么事了，先生？”
孟知叙摇头，“你继续。”
他把门关上。
“你说书妤？”江游想了想，“她跟一个狐狸眼的omega走了好像，我也记不清了……”
孟知没再多说什么，走出大厅。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随时都可能陷入易感期中，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和齐明轩待在一起。
孟知叙的脚步加快，穿过后花园，他看见齐明轩朝着地下室走去。
那确实是地下室的方向，他要离开？
心中的不安扩大，孟知叙眉头紧锁。
正要追过去，手腕忽然被滚烫的手一把捉住。
“！”
一阵天旋地转，孟知叙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背就猛地撞上冰冷的墙面，“咚”得一声，他疼得眉头紧皱。
骤然从明亮的灯光下移到漆黑的角落，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像是蒙了一层白布。
就这么不过短短几秒，他就把所有可能出现的仇敌都想了一遍。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小爹。”
高速运转的大脑像是被泼了水的电器，噼里啪啦炸出刺眼的火花。他的耳边轰鸣不断，心却平静下来。
眼睛适应了黑暗，视线开始清晰。
他看见满脸通红，满头汗水的书妤。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此刻亮得发光，隐隐之间带了些兴奋。
像是看到猎物般。
孟知叙这才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
他的手指擦过书妤滚烫的脸颊，却被她一把握住。
“小妤，你是不是易感qi到了？”
孟知叙嗅到了空气中浓烈到让他双目眩晕的味道。或者说不是味道，只是一种压迫的、沉闷的、极具攻击性的感觉。
那应该就是她的信息素。
书妤并没有回答。
孟知叙感觉到她又靠近了些，手腕被她死死按在墙上，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他根本无法动弹。
“小妤你冷静一点。”
孟知叙声音放轻，试图安抚她。
alpha依旧不说话，炙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侧颈，孟知叙一僵，那片皮肤瞬间冒起鸡皮疙瘩。
他的声音开始不稳，“小妤，你现在需要omega……”
“闭嘴。”
书妤算是体会到了他们口中的alpha最难捱的发热期。腺ti肿胀，不断攀升的温度几乎把颈环的也灼烧得发热发烫。
像是把烧得发红的铁环戴上脖子，那一处的皮肤被烫得留下深红的印子。
她的喉咙也艰涩发干，每吞咽一下，就像咽下一个尖锐的图钉。
书妤虎口死死掐住他的下巴，借着微弱的月色，她看清了孟知叙现在的模样。
黑发被汗水浸湿，眼尾沁着薄薄的红。接近琥珀色眸子凝着她，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的眼里依旧含着温柔，像是看着孩子玩闹的满脸宠溺的长辈。
书妤的手用力几分，死死盯着他，“孟知叙，你到现在也要和我提什么omega么？”
孟知叙一怔，视线落在她被烫的发红的脖颈，眼里一闪而过心疼，温声道“你现在情况很糟糕，若是不喜欢那个omega，我可以重新……”
瞳孔放大，孟知叙猛地顿住。
书妤捏着他的下巴，近乎是撕咬地吻了上来。像是在不满地宣泄怒火。
短短几秒，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不远处有车子驶进，刺眼的灯光一晃而过，孟知叙这才猛然惊醒，剧烈地挣扎起来。
推搡间他不小心咬破了书妤的唇舌，浓重的血腥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
书妤松开他，伸手摸了摸嘴角，指腹上沾满鲜血。
“小妤，你现在不清醒，这些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孟知叙伸手就要推开她，却被她再度握住手腕按在墙上。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愠怒，就连眼中都带了不赞许。
“我很清醒。”
书妤紧紧盯着他，“我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托住孟知叙的脸，逼迫他抬起脸看自己，一字一句道：“我喜……”
“书妤。”
她的话被打断。
视线中，孟知叙掀起眼皮，眼里有什么情绪在浮动，像是不断涨起又退下的潮水，如此反复许久，最终化作了平静无波的一潭死水。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像是叹息：“我是你小爹。”
……
齐明轩从车里拿完娃娃就往外走，虽然费了八十多个币，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抓到了。
嘴角翘起，他想着等下可要好好和书妤炫耀一下。
刚刚走出停车场，正好碰见了脚步匆匆的孟知叙。
“你这是……”
齐明轩的视线落到他的唇角，那里破了个口子，结着血痂。
不光是这样，他的衣服也乱了些，像是经历过什么。
齐明轩的眼神变得微妙。
“我有事需要去处理，”孟知叙表情不是很好，路过齐明轩的时候他轻声道：“她就先拜托你照顾。”
“……”
齐明轩来到那处角落时，差点这浓烈的信息素冲击地站不稳脚。
漫天盖地都是冷冽的冰雪的味道，其中又夹杂着威士忌白葡萄酒的醇香。
走近，齐明轩看见了坐在墙角，仰着头呼吸的alpha。黑色的颈环扣在白的发光的脖颈上，带着令人沉醉的禁欲感。
就像她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