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人的老窝就在一座深山后面。只不过那里的地形复杂，要过去还要穿过一个潮湿阴暗的雨林。
那里树木高大，杂草有半人高。据说进去的人很难生还。而凯撒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比他们外来者高。
“我先去探探路，等我摸清楚路线，你就带着其他人过来。”
夏桑不容置喙道。
她觉得自己作为护卫队的队长，自然有这个责任打头阵。
书妤却摇头，“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我来之前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夏桑浅浅一笑，“我的父母在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哥哥也死在了，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所以我去再合适不过。”
夏桑拍了拍书妤的肩膀，“你不一样，你还有值得留恋的人。”
书妤默了一秒，直言道：“那既然这样，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去。”
“……”
两人还在争论，待在水晶里的淮靳却说话了，“夏桑，让她去。”
“陛下……”
“这是命令。”
夏桑面露难色，情绪几经变化，最终她只能无奈点头。
书妤正要开口，就听见淮靳补充道：“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
其实书妤自己去肯定是没问题，说不定她还可以直接把梦娜救出来，但是多带一个就多了一分风险。
她想说服淮靳别给她添乱，后者却像是看透她的想法。
淮靳淡淡道：“我的歌声可以让雨林里的野兽陷入沉睡。你再厉害，也会有累的时候，所以，带我去。”
“书妤，这也是命令。”
既然他开口，书妤也不再说什么。
清晨，道路笼罩着薄薄的晨雾。
书妤穿过一处灌木丛，身上沾上细小的水珠。
她今天穿了一身的运动服，头发高高束起，脚踩一双黑色作战靴。
在她肩膀上，固定着一个水晶球。
半大的人鱼在里面缓慢地游动。
“你之前来过这里？”
淮靳忽然问道。
“没有，”书妤熟练地砍掉挡在面前的杂草，“我昨天看了一眼的地图，不过只有大致的路线。”
淮靳若有所思看着她，“我听说你们桐水村落后，甚至没有通电。但你似乎对那些电子很熟悉。”
书妤一边观察地形，一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桐水村确实落后，但是村长的儿子从小就被送到大城市读书，他懂得很多，这些我是从他那里学到的。”
“……你的那个什么未婚夫？”
“嗯。”
听到这个回答，淮靳不说话了。
从进入这片雨林起，书妤就感觉到粘附在她皮肤上潮湿的感觉，就像是穿了一件湿透的衣服，又重又冷。
让人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情绪。
这里的树木有几十米高，书妤的视野并不开阔，她只能一步步谨慎行走。
怎么说这具身体只是普通人，她要是被这里的毒物咬上一口，只怕是她也无力回天。
不过在这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书妤还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和淮靳说话：“陛下睡着了？”
“没有。”
听到这话，书妤把水晶球拿下来，里面小人鱼坐在贝壳上，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有危险？”
听说人鱼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声音。
“嗯……没有。”
淮靳摆动尾巴游到贴近水晶球，蔚蓝色的眸子盯着书妤。
他故作轻松道：“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不如你和我说说你在桐水村的生活。”
书妤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还在耿耿于怀她之前说的詹子言。
“陛下是想听我的生活，还是想听詹子言？”
被她看透心思，淮靳也不尴尬，直言道：“詹子言。你们听起来关系很好。”
书妤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她的视线还在四周环顾。“以前是挺好的。”
“我们俩的婚约是在爷爷那辈定下来的，”书妤按照原主记忆平铺直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詹子言很聪明，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本来说的是，等他一上大学我们就结婚……”
像是所有老套剧情一样，詹子言的父亲觉得原主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就想悔婚。可是他又不好做得太明显，正好那时到了给海神献祭女孩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把算盘打到原主身上。
听完这些，淮靳陷入沉默。
半晌，他忽然道：“他看起来也在找你，……你要是想去找他，等事情结束你可以离开深海。”
书妤有些意外，“陛下认真的？”
“嗯。”
淮靳背过身，平静道：“你们所谓的献祭对于我来说，只不过增加蓝斯特的人口负担。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我所谓的什么新娘。”
“如果你还喜欢他，可以去找他。”
书妤感觉到淮靳是认真的。
看来她那次说的话，他是一点没有听进去。
脑海中浮现那次她说完“现在式”后，淮靳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漂亮人鱼错愕羞赧地盯着她，眸中夹着隐藏极深的喜悦。
书妤伸手点点水晶球，没头没尾道：“陛下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摸摸尾巴？”
淮靳一怔，眸子微微睁大，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于是书妤又贴心地重复了一遍。
“你，你知道在深海说这话……”
“我知道，”书妤笑眯眯地打断他，“阿雪和我说过。我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你知道在我们人类世界夸什么好看代表什么吗？”
淮靳思绪有点断线，“代表什么？”
“代表欣赏，代表喜欢，或者更加深层次的情感。”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看过来深情又专注。就像是她不说破什么事更深层次的情感，别人也能从她的眼里捕捉到。
“……”
淮靳略显狼狈错开她的视线。
他低声道：“反正在深海，你说了这样的话，要么受罚，要么……”
他刻意地停顿一下。
书妤也很配合，像是真的好奇开口问道：“要么？”
淮靳睫毛颤了下，一字一句慢慢道：“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