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微挑起一边眉毛。
这个与莫卿扬相似的习惯动作，令莫廷谨内心莫名一束。
“你当初说我面目可憎的时候，有想过现在吗？”
“我那是就事论事。”
莫廷谨露出几分心虚，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帮理不帮亲有什么错。
“当初事发时，你看见了吗？听了些流言，怎么就好意思来和我说就事论事，我看不过是人云亦云。”
莫廷谨羞恼，“大家都那么说。”
“大家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大家是谁？他哪只眼睛看到了？”乔珍珍道，“而且你作为莫家的一份子，休说那都是流言。就算是真的，你也该在外头维护我，而非踩上一脚。你以为你附和别人，就是明辨是非的君子？”
她毫不留情的戳破：“人家只以为你是个傻子罢了。不帮自家人，只顾维护别个定了亲的女子，大家还不知怎么在心里笑话你。”
莫廷谨腾的站了起来，“你休要胡说！”
原本乔珍珍只是推测，但看莫廷谨的反应，就知道八九不离十。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小家大家一样如此。
家里有不好的事，在外需得维护，私下再来解决，而非在外附和旁人指责家人，实非明智之举，会被人看轻。
一万倏然竖起上半身，自喉中发出‘嗷呜呜呜’威胁的声音。
乔珍珍安抚它，“没事。”
她看向莫廷谨，沉下脸道：“上次你对我动手，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掂量掂量你这身子骨，再有下次，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三个月出不了门。”
前些日子她就发现，这具身体的力气特别大。
抱着沉重的一万，就像抱只小鸡仔，毫无压力。
如果再能配合一些技巧，兴许可以揍两个莫廷谨这般的文弱书生。
虽说以理服人最好，但乔珍珍并不排斥关键时候用武力来解决争端。
莫廷谨握着拳，涨红了脸。
“你这话说着还像个女孩子吗？”
“我不像女孩，难道你像？”乔珍珍呵一声，“回家对妹妹动手，要说你是个男人，我都不信。”
门口有下人微微探头，被莫廷谨挥手呵斥：“都给我滚远点！”
乔珍珍把一万抱到桌上，起身。
她突然擒住莫廷谨一只手，反剪在身后，趁人还未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用膝盖抵住他脊椎中段，将人压趴在太师椅上。
莫廷谨奋力挣扎，“快放开，我可是你二哥！你无法无天，蛮横——哎呀哎呀，你快放开我，手断了手断了——”
右手啪啪拍着椅面，妄图抗争。
乔珍珍又使了些力扭他的手。
记得她第一次无师自通用出这招时才七岁。
她把大弟压在床上，问：“以后还敢不敢跟你奶告状，说我吃你零食？”
小豆丁被压的一动不能动，“不敢了……”
“以后你的零食都归谁？”
“都给姐姐。”
此后许多年，她又学会了很多招式，但这一招每每使出来，都能得到很好的反馈。
一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张着嘴。
小猫惊诧脸。
“我告诉你莫廷谨，以后在雪芙院给我放老实点，别大呼小叫的，听到没有。”
乔珍珍难得用重音讲话，说完一会没得到回音，又问一遍，“听到没有？！”
“听到听到——你快放开我，手要断了——”
乔珍珍没有放手。
“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说我坏话，你就死定了。”
莫廷谨没料到妹妹的蛮横升级为凶悍，颇有几分娘亲的风采。
上回他们是互殴，被爹娘好一顿教训。
这回是单方面被压制，他语速加快，“知道知道！我不说你坏话——”
乔珍珍放开手，站开两步，防止他反扑。
一面和一万道：“万一他敢还手，你就挠他，别挠脸和重点部位就行，给他屁股挠成八瓣。”
一万兴奋的喵，搓搓小爪，跃跃欲试。
现实是莫廷谨没敢还手，甚至起身还退开两步，五官皱成一团揉着左肩。
“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
“因为我发现用语言和你沟通效率太低。”乔珍珍朝他举了举拳头，“希望下次不会让你领略到我沙包大的拳头。”
莫卿扬瞪着眼，好似第一次见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妹妹。
乔珍珍提高音量，“夏香。”
没一会，夏香踩着小碎步进来，头压的很低，让人看不见表情。
莫廷谨面露警惕，“你想干吗？”
撇了一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乔珍珍对夏香道：“去我妆奁盒里拿五两银子来。”
夏香转身跑出去。
“小妹……”
“只有五两，多的没有。”
乔珍珍深谙训弟之道，给一顿大棒，再给一根胡萝卜。
比起直接给一根胡萝卜，更能念你的好。
莫廷谨小声说：“五两就五两。”
“省着些花，这个月还有十来天，再来借可别怪我告诉娘。”
莫廷谨一面呲牙咧嘴，一面露出讨好的笑容。
“明白，我省着花，这个月肯定再不来和你开口。”
乔珍珍将姿态摆高。
“记住你说的话。”
莫廷谨走时笑呵呵，和来时一副想要教妹妹做人的姿态完全不同。
至于胡玉娇，老早不知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一万佩服道：“我对我们的将来，充满了希望。”
乔珍珍弹弹衣袖，深藏功与名。
“不过一个十七八的小少年，姐姐没使出来的招多的是。”
这是不让人省心的一日，晚上去吴氏那里昏候时，她先提了定国公请媒人上门的事。
是个有些名望的侯爵夫人。
乔珍珍态度很冷淡。
思虑及女儿之前一直很排斥这桩婚事，吴氏很快把话题转到胡玉娇的身上。
乔珍珍情绪平稳，清楚明白的将今日的事，从她的角度陈述了一遍。
再次语重心长的说出那句话，“我这都是为了她好。”
当人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算再有千言万语也最好先别说出口，不然显得你不识好歹。
主要看谁先抢到这先机，占领道德制高点。
然后就尽情发挥吧。
“娘，你说玉娇表妹她来咱们家图什么。”
乔珍珍接过琥珀递来的茶盏，放到吴氏手中。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
但吴氏以为她在发问。
乔珍珍看吴氏一脸为难，自个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这事明摆着，您不说，我也知道。”
吴氏抚着乔珍珍的额发道：
“不管你多大，在娘眼里呀，永远是孩子。”
俗话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