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花灯节将至。
街上已经开始挂红绸缎，绸缎上挂着各种花灯，看上去热闹又绚丽。
天下第一味雅阁，闻池用勺子挖着冰乳酪吃，面前的桌子上已有几个空碗。
曲忆安看不下去，出口道：“池池，照你这么吃下去，指定会拉肚子。”
“不会的。”闻池吃下一勺，眼神瞥了瞥曲忆安，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老走神。”
曲忆安双臂放到桌上，脸枕在胳膊上，侧头看着闻池，弯着眼睛道：“我们的关系可能要更进一步了。”
“啊？什么意思。”
“我喜欢上了止哥哥。”
闻池嘴里的乳酪还没咽下去，听到他的话猛的咳了起来，乳酪滑到嗓子差点呛死他。
曲忆安赶紧起身，给他轻轻拍后背。
闻池缓过来，拨了拨他的手，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不错眼的看着他：“哥哥知道吗？还是只是你单相思？”
曲忆安大笑出声：“哈哈哈……骗你的，不过我很崇拜止哥哥，尤其知道他是二耳。”
闻止是上京第一君子，曲忆安就对他很崇拜。
后来闻止突然约他，表明自己是话本作者二耳，想写关于闻池和彧罹的话本，想了解曲忆安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
当时曲忆安很开心，开心知道闻止的秘密。
之后接触越来越多，闻止给他看写完的部分话本，两人还会对情节进行探讨。
他越来越觉得，闻止的第一君子名副其实。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闻池恼的抬手拍他。
“是我姐，她是平乱有功嘛，女帝承诺要赏，她想向女帝求赐婚，今日约了止哥哥，想问问他的意思。”曲忆安说着说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闻池叹了声道：“哥哥是桃花精转世吧，水清涟也说喜欢哥哥，穆南星也没有死心。”
闻止拿的万人迷人设，风靡万千少女的那种。
“等止哥哥嫁到我家，我能近距离和他学，说不定以后我也能。”曲忆安托着侧脸，一副畅想的模样。
闻池不赞同的撇嘴：“不等你学会，你就该嫁人了，我和哥哥不一样，不也嫁的挺好。”
“也是。”
“池池，你觉得止哥哥会答应吗？”
闻池摇头：“不知道。”
他拿不准闻止的想法。
*
西郊马场。
闻止利落的翻身上马，扯紧缰绳来回溜达两圈。
微光下的脸带着自信的笑，仿佛整个人散发着光一般。
曲忆执看的愣神，闻止叫了两声才回过神。
“曲将军，骑马可忌走神。”
曲忆执回的意有所指：“景色太美，一时失了心，闻二公子的骑术不错，不如我们比一场。”
闻止微挑下眉：“你是马上杀敌的将军，和我比骑马不觉有失公平？”
“我以为你想要这种公平。”
男女平等。
男子不弱女子的平等。
闻止愣了愣，笑容多了几分真：“彩头是什么？”
“输者应赢者一事，不违对方原则的。”
“可以。”闻止眸中意味不明。
两匹马跑在草地上，风吹起两人的衣摆，颇有股策马奔腾的畅快。
赛马的结果毫无疑问。
闻止问道：“曲将军，你想我做什么？”
“你唤我阿执，我唤你阿止。”
阿执，阿止，才发现音竟很相近。
曲忆执的话再次打破闻止的猜想，以他的聪明通透，赴约时便猜到曲忆执的意图。
他以为赛马的彩头，是应下曲忆执的婚约，却原来只是换彼此的称呼。
曲忆执有点意思！
闻止直接改了称呼：“阿执，我该回家了。”
“闻止。”
“嗯？”闻止回头看向他。
微风吹起他的发丝，发丝飘浮起来，几缕落在脸颊上。
曲忆执抬手想抚开，顿在半空又克制的收回，垂着头不敢看闻止：“闻止，我想娶你，可以吗？”
“你说什么？”
曲忆执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重复道：“闻止，我想娶你，可以吗？”
“你喜欢我？”
“喜欢。”
闻止问：“我和穆南星的事，你不介意？”
“不介意。”
闻止扬了下嘴角，这回答深得他心，不过以他写话本的经验，会回：【介意，介意没能早点遇见你。】
他又道：“我不会和人共事一妻。”
“我平时军营里忙，没时间也没精力，有你一人足矣。”曲忆执说的很实在。
“那好啊。”
*
闻止答应曲忆执的当天，曲忆执便进宫求了赐婚圣旨，婚礼定在七夕节前的初二，可以说是非常的急切。
在闻止成婚的那天，闻止没忍住问：“哥哥喜欢曲忆执吗？”
闻止回：“或许。”
或许代表喜欢还是不喜欢？
当初他问闻止喜不喜欢穆南星，闻止回的是“谈不上”，谈不上应该是不喜欢。
闻池想不出来答案，便问彧罹：“你说哥哥什么意思？”
彧罹回道：“喜不喜欢，他们都成婚了，不喜欢也得喜欢。”
“喜欢还能勉强？”
“喜欢可以培养。”
“假如我不喜欢你，你会勉强我培养吗？”闻池仰头看她，圆眸里满是期待。
“乖宝，你的假设不成立。”
“哦。”
说句会勉强很难吗。
“彧罹，如果我们都是男子，或者都是女子，你打算怎么办？”闻池问的兴致冲冲。
“乖宝，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闻池：“……”爱会消失是吧！
“若真是如此，我也会和你一起，谁阻便杀谁，若世界不许，我便重建世界，规则由我来定。”
长发随风飞扬，彧罹看着虚空，眼神平静无物，真的像睥睨众生又遥不可及的神。
他触碰不到。
闻池心中发慌，牵着的手收紧，声音颤抖的喊：“彧罹……”
彧罹垂眸：“乖宝，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要失去你了，我很害怕。”
“别怕，我会一直在。”彧罹声音温柔坚定。
闻池扑进她的怀里，声音仍带着丝惶恐：“我刚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
“日后我再不应声，乖宝便用鞭子抽我。”
“我才不抽。”
有这个小插曲，闻池忘记探讨“或许”的意思。
在婚宴上，闻池看到水清涟的身影，拿着酒壶坐在花园的假山上，自虐的看着满院的喜色喝酒。
闻池怕她在婚宴捣乱，想上去把人揪下来，被彧罹直接抱出了将军府。
“她有分寸。”
彧罹口中有分寸的水清涟，到底没忍住去了曲忆执的院子。
院中有侍从和礼仪公公，她躲到了廊柱后面，喜房的窗户未映出人影，里面传出曲忆执的声音：“都下去吧。”
侍从和礼仪公公退出院子，整个院子好似陷入寂静，静的水清涟觉得窒息。
她一步步，步伐艰难的走到新房门口。
习过武的耳力不错，喜房里的声音听的清楚。
闻止动情的声音像美妙的乐曲。
“呜……阿执……”
“别怕，我会疼你。”
曲忆执声音哑的厉害，却能听出里面的畅快。
…………
喜房中的红烛燃一夜，喜房中的欢爱会多久？
水清涟狼狈自虐的站在原地，双脚像狠狠的钉在上面，无论向前还是向后，结果都是血流成河。
她喜欢的人，在那间喜房里，和他的妻主在洞房。
水清涟周身的血液仿佛被寒冰冻结，五脏六腑似被生生剜出来的疼，双拳紧紧握着，双目红如泣血。
她还记得那天和闻止走在街上，忘记是因何而起，只记得闻止的话。
闻止问她：“我听说，快活阁里有一种镜筒，内里画着春宫图，透过镜片看像真人一般，水小姐可看过？”
水清涟没想到他会问这事，愣怔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回：“你……”
“水小姐的反应，告诉我你看过。”
水清涟停下脚步，借着微弱的灯笼烛光看向他：“我承认我以前过的浪荡，睡过的男人不在少数，可你是……”
“水小姐，有些话出口，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闻止欣赏她的爽快，但理解不代表接受，所以他打断水清涟的话。
“闻止……”水清涟伸手想抓他的肩膀，在他淡然平静的目光下，伸到半路讪讪的落了下去。
口中的话无法再出口。
闻止不喜欢他！
如果她当初守身如玉，是不是能有争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