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四福晋的艺术天分
“福晋，戴绎被请进了高老的家门。”
“你是怎么做到的？”
宝棠院，今儿个四阿哥刚掀开毛毡，还没脱帽，便激动道。
吕雉眉心微蹙，看着面前的插花，剪了一刀：“戴先生没跟爷说吗？”
左看右看，又剪了一下。
仍是不大满意。
四阿哥走过来，拔下了一只桃红，换成黄色的花枝，插进去，摆弄了两下。
面前的插花顿时就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生机。
小良人的艺术造诣，真不是盖的。
吕雉摆手让品儿将插花摆在桌上，又吩咐传膳。
四阿哥脱下大氅，换上在屋中穿的常服，伸手在银碳炉上热了热手，才窝在罗汉榻上：“他说，你让他穿着合适的衣裳在高家门口摆摊，卖字为生。”
“大冬天可以裹着被衾，但必须得露着脸。”
“还有，在摊子旁边摆上了一个烤鱼架。没有生意的时候，就自己烤鱼吃。”
“我去吃过，戴绎烤的鱼压根就不能吃。倒是烤的年糕，滋味还算不错。”
说着，四阿哥自己坐直了身子：“答案是……年糕，对不对？”
八仙桌上摆满了膳食，吕雉盛了一碗冬笋汤，喝了两小口：“爷的插花手艺如此精妙，我竟不能得其一。”
乌拉那拉氏聪慧过人，但于艺术一道，实在缺了天分。
除了马骑得还算不错，其他约等于没有。
四阿哥也喝了一口汤暖暖身子，笑道：“福晋其实已经掌握了插花的基本流程，只是既已学成，便不好照本宣科。当有自己的理解。”
“本来，主花便是赤色，再添一桃红，会喧宾夺主，不如这黄绿衬托，来得主次分明。”
四阿哥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年糕不是主，而是次。那谁才是主……是戴绎。”
“但福晋你怎么会知道戴绎长得像戴老呢？”
“便是我都没有见过戴梓老先生。”
基本推断罢了。
“我也只是猜测。便是戴先生长得跟戴老不像，以他们相交的年纪，想来高老当见过好友的子侄。”吕雉吃了一口焖羊肉，火候恰到好处。
末了，吕雉还是给出了内心的答案：“或许在冬天里，留住高老的，不是旧年好友小辈的相熟面容，而是那段自己曾经落魄的岁月。”
四阿哥跟上了妻子的思路：“高老这次赋闲回乡，是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郭琇弹劾他和原任左都御史王鸿绪等人，内外呼应，招摇撞骗，收受贿赂。”
“郭大人乃当朝铁笔御史。一封《纠大臣疏》，令当时只手遮天的纳兰明相、国柱及其党羽降黜留差，至此声震天下，一路高升。”
吕雉听懂了四阿哥的犹疑：“这二人之间，爷信哪一位？”
四阿哥放下碗筷，笑了：“郭大人在明相宴会上送出的红包，令其震惊。我当然相信那时郭大人说的每一句话。”
“如今，汗阿玛让高老复职，他修的每一本书，亦是金玉良言。”
“这二人，皆是寒门士子，一位因博才多识被认作帝师，信任有加。一位因铁骨胆量，横扫官场，名震天下。”
“只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他们二人皆是大清之栋梁。”
吕雉以汤代酒，敬了四阿哥一杯：“爷是想让戴老也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四阿哥回敬：“盛京苦寒，夜拥败絮卧冷炕，蹋冰寻榛以疗饥。这样的日子，并不适合一位天才。”
“难道不是不想看到戴先生为长辈心愿所苦吗？”
四阿哥笑了：“戴绎乃吾之下属。戴老便是回京，和我也素不相识。”
“那还真是可惜。”
夫妻对视而笑。
*
小年夜。
四阿哥夫妻刚从宫宴中离开回府。
见到大门口杵着一个快被冻成冰花的清瘦文人。
“戴先生？怎么不进屋去烤火，这儿多冷啊。”吕雉惊道。
戴绎闻言，撩开差点冻住的袍角：“小生拜谢主子恩德、四福晋恩德。”
苏培盛得主子示意连忙上前扶起他：“戴先生如此，会让爷为难，快进屋吧。”
吕雉忽略小良人面上掠过的笑意，温和道：“戴先生手中拿的是何物？可是爷提过，好吃的年糕？”
戴绎这才想起：“是的，福晋。这是我们那的特产，我的祖母手艺尚可。请福晋品尝一二。”
“太好了。我一直想尝尝。”
四阿哥留下戴绎，陪他小酌。
吕雉端着让人炒好的年糕进了正堂。
看见不知何故留在四阿哥府邸过小年的邬思道，也过来蹭一杯暖酒喝。
戴绎烤了火，冻僵的脑子开始转动：“皇上已经下令，特赦戴伯父一家回京。若是大雪不封山的话，想来今年，我们戴家便能够一家团圆。”
“小生敬爷、福晋一杯。”
四阿哥应了：“邬先生也当敬一杯。”
戴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生多谢邬先生指点。”
歪着身子、缩着脑袋坐在一旁的邬思道摆了摆手：“老朽不过提了几个字。还是小戴自己能干，竟能入得那高老头的院子。”
吕雉听明白了，邬思道也是好奇高士奇和戴梓二人。
以他别扭的性子，自然只会过来旁敲侧击。
戴绎不好意思道：“实则是福晋指点妥当，我自己，守了半个月，高家老仆都不记得我是哪位。”
邬思道偷瞄了四福晋一眼。
当初他便知道乌拉那拉氏与众不同，不想竟聪慧细腻至此。
吕雉只顾着品尝地道的浙江年糕。
比起炒年糕，她更想吃年糕火锅，最好一边是辣酱，另一边是浓浓的番茄酱。
“福晋帮你入了门，之后如何让高老同意帮忙开口，让戴老回京，便是你自己打动了高老。”
戴绎仍是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其实还是听从福晋的吩咐。进去之后，高老不开口，我便不说话。”
“高老吃了我的烤鱼，又吃了年糕。”
“将我之前送进去的字，看了看。”
是他的字。四阿哥闻言挑眉，不曾打断。
“然后他问我，戴梓从前曾藏器于家，可有此事？”
听到这里，吕雉才掀起了眼皮。
传闻，火器天才戴梓不止发明了之子母炮，他还曾发明过一种形状像是琵琶的连珠铳。
此器能够连发二十八子弹，也叫二十八连珠火铳。
但戴梓不曾将此物上交给军营，而是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