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花板，仲雨石陷入长久的失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将视线落在窗外。
很黑……
窗外的灯几乎都是关着的，只有零星的路灯还在亮着。
街上没有人，便利店、饭店的灯全都黑着，连记忆里闪烁的霓虹灯也都关了。
这座城市似乎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黑暗中，空无一人的街道让仲雨石突然很慌。
“这里……似乎我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他记得不管多晚，街上总是有车在行驶，偶尔还会看到行人和喝醉的大哥们，出租车也会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街道，四五点的时候环卫工人也已经开始一天工作。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
夜里的车没了，喝醉的大哥们也看不见了，就连环卫工人也没出现，这座城市变得陌生起来。
“是因为下线睡觉吗……”
仲雨石恍惚间，眼神晃动起来。
拌上，他忍不住一笑，“是啊，我们很久都不曾下线睡觉了。”
“夜晚就算是要睡觉，也会选择在冥虚大陆里睡觉，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到处玩，还可以找一个环境宜人的地方，随时随地在野外搭个帐篷，甚至是在飞行坐骑上就能睡觉。”
冥虚大陆的夜晚很舒服，野外确实会有怪物袭击，但也有没有怪物的地方，他们睡不着的时候可以传送到山顶看日出，也可以随时随地来到海边听着海浪声入睡。
睡不着的因素有很多，冥虚大陆却有更多的办法能让人安然入睡，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下线睡觉。
仲雨石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天际泛白，暖阳出现，他忽然惊觉原来现在都快到冬天了。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小雪花，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片刻后，整个城市一片银装素裹。
“竟然冬天了……”
仲雨石整个人都愣住，他还记得自己跟在鹿小路身边时还是夏天，后来鹿小路推行新工法，去贫民区还曾被人找到现实，差点出了车祸。
那时明明还是夏天啊，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冬天？
啊……对，不是一眨眼，新工法推行了好几个月，鹿小路每天都忙着新工法，而他则是到处找邪念体，最后被困在了赤瞳副本中。
掐指算算，是该到冬天了。
仲雨石将窗户推开，冷冽的空气瞬间涌入房内，让他整个人精神一振，他深吸几口气，又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干净的房间，再次陷入沉思。
……
上午九点，吃完早饭又逗小松子、小安安玩了好一会儿，鹿小路和时隙渊才上线。
仲雨石已经等在这里，鹿小路和时隙渊一上线，他便问道：“鹿神、战神，你们平时都是这么过的吗？”
鹿小路微愣，疑惑地歪头问：“什么平时？”
仲雨石：“你们的生活节奏都是这样吗？九点上线，下午五六点下线，然后晚上十一点左右又下线。”
“你们下线的时间那么长，就不怕别人追赶你们进度……不怕自己会被冥虚大陆淘汰吗？”
最后这个问题，仲雨石看着时隙渊的等级和鹿小路的神级实在问不出口，可这确实是他最忧心的问题。
鹿小路抿抿唇角，感觉自己回答过类似的问题，她又是命运之神，对这样的问题没有太多有用意见，便看向了时隙渊。
时隙渊想了下，淡声道：“磨刀不误砍柴工。”
“冥虚大陆，说是游戏，但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这已经是第二世界，没什么再将这里当成游戏。”
“既然是第二世界，那就要做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准备，一辈子那么长，为了争分夺秒地升级，错过现实中更美好的风景，值得吗？”
仲雨石愣住，没想到时隙渊会这么回答。
时隙渊却又说道：“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可大家的心态都很平稳，你会从各个方面看到优秀的人在努力，那你为什么没有争分夺秒地学着那些人一样努力，而是选择了摆烂？”
“因为你知道那是你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尽可能舒适地过完每一天才是你最开心的事，你不会因为别人优秀、强大、富有、努力而去改变自己，冥虚大陆也该一样。”
仲雨石眼神晃动起来，小声说：“所以……我是没把这里当成生活的第二世界，而是把 这里当成游戏，才会不停努力……”
时隙渊耸肩，轻声道：“我是这样想的，升级只是前进的一部分，升到满级也只是另一个开始，就像生活一样。”
“我们的幼儿园像是新手村，小学像是低级城镇，中学时期便是中级城镇，高中是高级城镇，大学便是顶级城镇，毕业后咱们一起来到了主城，便是咱们‘打工’的地方。”
“在主城中，每个人从事不一样的职业，有人选择回到低级城镇生活，享受那里的平和，就和现实中回到小县城一样。”
“真正把冥虚大陆当成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一切就都看开了。”
仲雨石若有所思，又忍不住问：“那现实呢？咱们原本要生活的现实世界该怎么办？”
时隙渊侧头看他，微微歪了下头，“我们很幸运，能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穿梭，一边是高速发展的科技文明，一边是拥有无限未知的玄幻世界，一次人生拥有两种不同体验，这是值得炫耀的事吧？”
仲雨石恍然大悟，当真有种自己很幸运的感觉，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在现实生活里投入的时间太少了。
他问道：“那我是不是该回归现实生活，将时间充分地平衡好？”
时隙渊摇摇头，凤眸中带着一丝思索，“平衡，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我和我夫人一直在致力平衡，我夫人也像你一样感受到现实生活的巨大变化和重要性，至今已经一年多，她依旧没能找到好的平衡方法。”
“也许这是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的办法，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有人喜欢活在现实中，享受不争不抢的安稳生活，也有人喜欢冥虚大陆的刺激和机遇，我们无法要求所有人都按照我们想的方式分配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仲雨石低下头，眼底全是思考。
不知何时，小赤瞳竟然顺着门缝飞到了外面，将时隙渊、仲雨石的话尽收眼底。
小赤瞳歪着头，泛红的眸子锁定鹿小路，在他的方向只能看到鹿小路的半张侧脸。
她皱着眉，似乎也为这件事苦恼一样，小赤瞳眨眨眼，将这一切记在了心底。
聊了一会儿，俞软软上线了。
一上线她就打了个饱嗝，憨憨地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妈早上做了一堆好吃的，说要犒劳我，我没忍住吃得太多，撑得不行，被我妈拉着在花园里走了好一会儿才允许我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