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好了？酒厂出什么事儿了？”方龙被这么突然而来的话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电话是酒厂现在的实际负责人李茂成打来的。
没头没尾的上来说不好了，方龙理所当然的就往安全事故上想。
几秒之内，他甚至都想到了，如果是生产事故，如果没伤到人还好，万一有员工受伤，那可就造孽了。
不是赔偿的问题，这都不是个问题。
问题是就方龙这小心脏，这心里素质，背不起这么的内疚。
“啊？方总，酒厂没出什么事。”李茂成比方龙大两岁，现在又算是雇佣关系，所以他是目前为止，唯一称呼方龙方总的人。
“没出事儿？”
“不对，也不是没出事儿，是酒厂没出事儿，酒厂的账户出事儿了。”李茂成也是被惊的有点糊涂了，说了两遍才说清楚，“是这样方总，刚才会计跟我说，我们酒厂的账户里多出来三百多万的货款，汇款来自不同的公司。”
“这不是好事儿吗？”账户里平白无故的多了钱，就算不是好事儿，也能是坏事吧？方龙皱眉道，“你怎么张嘴就是不好了？”
“……”李茂成也反应过来自己冒失了，着急忙慌的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方总，是我用词不当了。我看到账户里多出来的转账，每笔后面都注明是货款，我是担心我们酒库里的库存不够。”
担心这都是方龙接下来的业务，但是按照现在的酒厂库存来说，短期内根本无法完成交付。
白酒，尤其是纯粮食酒，一般不会生产出来就直接进行贩卖，而是为了保证口感，最少会进行一年左右的封存陈放之后，再依照配比进行勾兑，最终确定味道以后再灌装销售。
毕方酒厂虽然建的时候规模是县里第二个酒厂，除了它之外，就只有一个中型的老牌酒水企业。之所以能拿到所有的经营资格，也和这有关系。
可它的效益又不好，可就是因为投入的多，两个老板的自我要求也高，造成生产成本略高的现实，在价格方面也没有优势。
普通的场合，父老乡亲们更习惯选择本地酒厂生产的白酒，高端一点的市场就更别想了，省内或者全国范围内有名的那些白酒品牌，对乡镇方面的铺货率，也是很高的。
在哪都能买的到。
县里有好几家，一两万块钱就投资就能开起来的家庭式的白酒作坊，散装白酒在乡镇还是很畅销的。
总之一句话，毕方酒厂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每个月的平均销量也就四百多箱。每瓶瓶装酒容量是750mL，一箱12瓶。
算下来差不多是6000斤左右。
散卖的有个一千斤上下。
一般情况下，酒厂是根据日常销售情况指定生产目标的，毕方酒厂维持这种现状都快两年了，生产目标都是李茂成指定的，所以酒库里的原酒有多少，他最清楚不过。
酒厂的酒库里陈放白酒的坛子都是千斤坛和吨坛，而毕方酒厂的酒库里，却有不少的百斤容量的坛子。
千斤坛日常用的只有几个，吨坛买来就没怎么用到过。
不然的话，光是酒库里的存酒，方龙不可能用这个价格买下它。
也就是说，酒库里每个月能开坛的原酒，最终能勾兑出来的数量，大致在七八千斤。
有一个容差，但是不会太多。
毕竟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账目就盘算的精细。
而对公账户里到三百多万的货款是什么概念呢？
按照毕方酒的出厂价，一斤酒的价格以75块钱来算，就是四万多斤。
是酒厂五六个月的产量。
而他根本不知道方龙和对方签了什么样的供货合同。
直白点讲，就是如果方龙签了三个月内供货的合同，违约金就赔定了。
短暂的接触中，李茂成对方龙是否靠谱这件事，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再加上，前两天方龙突然雇车送了两大桶的水过来，让他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勾兑出一百斤的白酒出来，然后按照一斤的规格装酒坛里封装。
在李茂成表示担忧的时候，拍着胸脯说很快就会卖出去。
这都让他对酒厂以后的发展，生出了更多的忧虑。
这不是瞎闹吗？
勾兑，是很有讲究的。
怎么能想怎么掺就怎么掺呢？
哪有这么简单。
这又不是和面。
再说了，就算是和面，水和面粉的比例也是有讲究的，不同的比例出来的面硬度不同，做熟了以后味道也不同。
而方龙呢？
就说了一个1：1兑水，度数，口感，全都说不用管，直接勾兑就行。
然后还让他研究，把送来的水，添加到白酒的生产工序中，占比控制不要超过百分之二十。
然后给了他一张手写的，只有酒的名字和价格，还有添加‘水’的大概比例。
再问度数和口感的要求，直接就说你看着办。度数，梯度按照单子上来，最高的别太高，最低的也别太低。
口感上，尽量好喝一点。
这叫什么要求？
这更让他对方龙是否可靠的判断，歪向了否的一边。
这批货款一到，李茂成就联想到方龙曾经吹过的牛哔。
再问过小猫三两只的业务员，确定不是他们跑来的业务之后，他汗都下来了。
担心方龙这个不靠谱的老板，在不了解生产能力和白酒生产工序的情况，就盲目的发动了人脉签下了合同。
更担心，方龙签的是无法完成的合同。
要赔钱。
虽然酒厂已经卖给方龙了，赔钱也是方龙自己的事儿。但是李茂成对毕方酒厂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放着不用费牙的饭不吃，在这跟他这么个，让人无语的门外汉着急。
“库存不够？”方龙听到货款的金额，心里大概就有数了，不过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反问了一句。他的确是不太懂白酒的生产，可他之前去过酒厂的酒库，里面的白酒不是有很多吗？
当时酒库的酒可是是和酒厂一起卖给他的。
他付了钱的。
谁偷喝我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