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方总，我是李辉。”对方在电话里自我介绍道，“赵总介绍我过来的，希望你现在有时间我们能见一面，我现在在汽车站左前的米兰酒店。”
“哦哦哦你好，李小姐，我是方龙。没问题，我有时间，现在就过去，我们正好一起吃个饭。”方龙心说好家伙，讲话风格这么雷厉风行不容拒绝的女人，以前也真没遇见过。
也就是看在你叫我方总的份上，要不我高低我不能这么好说话。
“儿子，饿了吗？”方龙问听到声音跑过来的方鹏鹏。
方鹏鹏看看他的老父亲，拍了拍扁扁的肚皮，就差在脸上写着：肚子饿饿，爸爸饭饭。
“走，爸爸带你吃大餐。”累的这个熊样，那不得整顿好的犒劳下自己？方龙在手机地图App上翻了一下，找到汽车站附近的饭店，挑店面环境不错的，记忆里有印象打了个电话过去。
先点餐，要个小包厢。
县里家常菜的饭店，开了有点年头的味道都不错，就是有一样，如果要吃大菜，最好是打个提前量。
尤其一些炖的大菜，羊肉牛肉鸭子鹅之类的，都是现炒现做，有时候到桌上，熟了是熟了，味道也不难吃，就是吃着都很费牙。
不烂糊。
方龙爱吃入口即化的肉，要么就是脆骨，从小就这习惯。
可能和小时候，老爸经常会在吃酒席的时候，打包吃的回来有关系。
那些菜拿回来炖一下，是方龙小时候觉得最好吃的。
之所以是老爸打包而不是老妈，这就和习俗有关系了。一般农村摆酒席，都是女人孩子先吃饭，男人和帮忙的再吃。而男人为主的和帮忙的人的席面，上的菜都比之前的要好。
男人吃饭肯定就会喝酒，菜那都是次要的了。所以就有不少菜都没人动，喝醉了的也不记得要往回折菜。
就是记得也不好意思。
要面子。
老方也要面子，但是他每次都会把方龙递给他塑料袋子接过去，也每次都按照约定给他带菜回来。
每回老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方龙就想起这茬了。
当爹嘛，能为了孩子多吃口好的不要面子，说明老爸也没那么差劲。
总是比死要面子饿死老婆孩子的强那么一点。
打电话只点了两个大菜，这样等到了地方，人家女士也有加菜的余地。
毕竟是要和一位女士见面，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年纪长相，但出于礼貌，方龙还是花了点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己。
得像个人样。
把胡子刮了拍了爽肤水擦点乳液，头发也稍微打理了一下，又换了身清爽点的衣服，这才儿子出门。
“爸爸，你不喷香香吗？”方鹏鹏穿着橙色的短袖体恤和浅灰色的短裤，脚上是黑色小凉鞋。在要下楼之前，拉着方龙的手问道。
“哦，对。”方龙一拍脑门，男人出门最后一步的喷香水，他给忘了。
赶紧回身去找。
前两天他下单在网上买了一堆东西，拆快递的时候拆到香水，就随口收了这么一句，没想到方鹏鹏就记住了。
记性这么好，以后肯定能当科学家。
“为什么要当科学家？”方鹏鹏不理解，他连科学家是什么都理解不了。
“因为你爸爸我小时候就想当科学家。”方龙把香水摸出来一顿喷，喷完了放下，抱着儿子赶紧下楼，不能耽误了。
他都快饿晕了。
“那爸爸，怎么才能当科学家？”
“这个问题很简单，首先，你得考上好大学。”方龙道。
“哦，爸爸考上大学了吗？”
“大学是没考上。不过我烤过串，烤过红薯。”
“……爸爸我也想烤红薯。”
“啊？”
“烤地瓜好吃。”
“……也行吧。”烤红薯，高低也算创业了。
“到时候，老爸给你弄个摊子卖烤红薯。在昏黄的路灯下，外面飘着小雪花，你搬个小凳子往摊子底下一坐，暖暖呼呼的看个小说，或者听小曲儿，也挺美。饿了就吃烤红薯，渴了就喝奶茶，好不好呀？”
“哈哈！好呀好呀。”方鹏鹏其实不能全部听懂方龙的话，但他觉得爸爸说的特别好玩，于是使劲鼓掌。
“臭小子，你要真给我烤红薯去，我不管，爸爸路过你的摊子，想吃个地瓜，你可不能收钱。”方龙一边开车一边满嘴跑火车，脑子里还在想着，冬天的烤地瓜真的好吃。
不知道大青山小世界里的能不能种红薯。
种出来的红薯会不会特别好吃。
嘿，别说，真可以试试。
从公墓往县城去的公路，都是修的好路，县里的基础建设做的真是不错。
堵车，不存在的。
方龙带着儿子很快就到了汽车站附近。
可是汽车南站在老城区，又赶上下班高峰，竟然碰上了堵车。方龙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伸着脑袋往外看，嘴里还嘀咕，“我去，国家发展是好哈，这县城里都能堵车了。”
旁边开车的大哥都不乐意，看不起谁呢？
天天这个点都堵。
不过县城里的堵车，也就是在红绿灯那稍微等一会儿，一两分钟就过去了。
到了汽车站附近，方龙客气的给李辉发消息，问要不要去接她。
李辉一口不带任何口音的普通话，让方龙忍不住再绅士了一把。
不能让人家对县城里的男人有不好的偏见不是。
李辉也很客气的说不用了，要了个定位过去。
十分钟后，方龙在包厢见到他的东风。
是一位打扮的很利落的职业女性，头发用珍珠发卡挽起，带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穿着一件翻领的淡蓝色的英伦风半袖过膝长裙，背着一个驼色的包。
白色领子处最高的扣子没扣上，露出一点锁骨和链子上的吊坠。
看起来像二十几岁又像三十出头，职业中有些知性的气质，让方龙看不出来她的年纪。
“让方总破费了。”李辉几乎和方龙前后脚到的包厢，一进来就很客气的伸出了手说道。
方龙也很客气，“没事没事，我自己也要吃的。”然后介绍了下身边的方鹏鹏，“这是我儿子，方鹏鹏。”
带着儿子谈事情是有点不够正式，不过在也没事儿，他也根本不知道要和李辉谈什么。
所以在他的意识里，这就是一起吃个饭，主要目的就是吃饭。顺带见个面，告诉对方一件事儿。
喏，我要那块地。
你想办法帮我搞过来。
就这么简单。
搞不搞的定？
“……给我一天做个评估，然后我们来讨论佣金的问题。”面对方龙的直白，李辉的反应却很淡定，只是笑了笑说道，“目前来看，问题不大。这不是什么复杂的项目，方总这么节省我们之间沟通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儿。”
“嗯？为什么？”方龙给儿子加了一小盘子的菜，然后直奔肘子，先来块皮。
李辉含笑道：“因为，佣金是按照整体项目难度收的，用时越短，我的时薪就越高。”
方龙觉得这姐姐太会说话了。
意思说明白了，又让人听着舒服。
正事到这就说完了，然后就剩下吃吃喝喝了。
虽然看着有些冷漠，接触下来，方龙发现李辉成熟理智谈吐有趣，虽然不是温柔亲切的类型，但相处起来反而更舒服。
而且到什么话题对方都能接得住，所以聊得很开心。
送她回去的时候，下车之前，方龙在对方的一脸惊讶中，留下了一大袋子水果给她。
豪爽了说了句：“别客气，吃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