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江就像是说了句梦话似的。
房间里寂静了许久，姜晚歌无动于衷。
好一会儿她才扭头看向叶三江，叶三江没枕着枕头的脑袋有些低。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
“哦。”
“嗯。”
那个位置还是涨涨的。
叶三江在被子里翘着二郎腿，膝盖把被子撑出一个高高的山丘。
他拿出手机打开游戏。
姜晚歌则用手机刷着视频。
两种不同的声音徘徊在房间里，又突显得房间异常安静。
团战的时候叶三江干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姜晚歌扭头看了一眼。
“你别感冒了。”
“呃，没事。”
团战输了。
同阵营的辅助开始骂人，叶三江蹙眉，打字和他对喷。
这时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件外套。
是姜晚歌的羽绒服，叶三江扭头，她的一双小手刚刚收走。
“披上外套再打，这个时候感冒了很麻烦的。”
“呃……”
“你在骂人吗？”
姜晚歌这时把脑袋凑了过来，下巴搭在叶三江肩膀上。
“没……”
叶三江把字删掉。
辅助还在骂人，叶三江却没看消息了，继续专注地打游戏，姜晚歌专注地看他打游戏。
“你玩的谁？”
“李白。”
“不像啊……”
“我买了皮肤。”
“啊，怪不得，这个皮肤还挺好看的。”
叶三江闻言往旁边瞥了一眼，姜晚歌也抬眸看他，小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她的下巴依旧搭在叶三江肩膀上，这个动作再加上表情就显得这张脸很萌。
叶三江默默把视线再次放在屏幕上，姜晚歌也跟着放在屏幕上。
“你怎么不刷视频了？”
“没意思。”
队友这时开始点了投降，叶三江果断跟着点投降。
“怎么投降了？”
“这局赢不了。”
“哦，突然有点渴，我去倒杯水，你喝吗？”
“不喝，你自己喝吧。”
姜晚歌下了床，打开房门，客厅里的灯还开着，吊灯是能调节的那种，现在是最暗的光线。
叶三江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背影从视野中消失才收回视线，他把手机放在一边，低头看了眼肩膀上披着的羽绒服，有点小，其实披上了也没多暖和，但叶三江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叶三江！我刚刚看到那只小猫了！”
姜晚歌端着玻璃杯走进房间，还用手指着外面，表情很是惊讶。
“小猫在干嘛呢？”
“不知道，就看到一个尾巴，我过去就没影了。”
她说完站在房间门口仰着脖子喝水，喝完后看了叶三江一眼，又踩着拖鞋进了客厅，回房间后把门关上，轻快地挪动脚步来到床边，钻进被窝。
叶三江顺势也跟着钻进被窝。
平躺了一会儿，二人突然动作同步地侧过了身，看着对方。
欲言又止。
认识了这么多年却在对视的这一时刻没了话题。
姜晚歌的睫毛像个帘子似的一开一合，她和叶三江对视了一会儿后脸颊微微泛红，视线很快移开，转而观察着他的眉毛，鼻子，嘴唇……
叶三江则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离远看时觉得灵动，离近后只觉得精致漂亮，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任何红血丝的痕迹，干净得像孩童。
叶三江甚至觉得她瞳孔中的亮光比天上的星星亮多了。
姜晚歌突然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捏着叶三江的脸颊。
“呀——皮肤真的变好了，比往常滑了很多，看来面膜效果挺不错的。”
她笑着，笑得眼角都向上勾了起来，还出现了卧蚕。
“是吗？”
叶三江也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但却目的明确地抓住了姜晚歌的小手。
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变淡了些，视线飘着，脸上像是涂了腮红。
“睡觉了，好困。”
姜晚歌突然正经神色，翻了个身平躺着。
叶三江看了眼她的侧脸，发丝有些凌乱，他把她的手拉到嘴边，在白皙的指节上轻轻吻着。
五根手指一齐抖了一下。
“干嘛……”
“这不明显的……亲你手啊！”
“……哦，我困了，要睡觉！”
姜晚歌又平躺了起来，她不敢看着叶三江的眼睛，脸上的神情也全然不是有困意的模样。
叶三江把她肩膀掰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干什么……”
叶三江笑着，将身体凑近，额头几乎要贴着她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二人的眼睛离得很近，叶三江被她睫毛蹭得痒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又干嘛……”
“凑近一点，这样看你看得更清楚。”
姜晚歌突然绷不住笑了出来，也许是叶三江的笑声太有感染力，或者是二人此刻的模样实在滑稽。
“……你胡说，这么近怎么可能看清。”
“很清楚啊，我甚至能从你眼睛里看到一个大帅比。”
“胡说。”
“真能看到。”
“不是，我说你不是大帅比。”
叶三江快速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
姜晚歌没反应过来。
睁大眼睛看了会儿叶三江，她报复性地在叶三江唇上亲了两下。
“心眼这么小的吗？我就亲你一下。”
……
上午九点。
“起床了，叶三江，该做饭了……”
姜晚歌趴在叶三江身上，用手指把叶三江的眼皮撑开。
“啊？几点了？”
叶三江把她推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了……九点了，看来依旧是颓废的一天……”
叶三江挤了挤眼睛，像是要把眼睛的酸涩挤得一干二净似的。
他坐起了身扫了一圈周围，房间里姜晚歌已经没影了。
叶三江迷迷糊糊地穿上裤子和毛衣，朝着卫生间走去，他打了个哈欠，推开门。
突然一愣。
姜晚歌正坐在马桶上看着手机。
她动作僵硬地扭头。
二人大眼瞪小眼。
“砰！”
叶三江立即把卫生间的门摔上，缓了一会，在门外清了清嗓子:“啊，不好意思……话说你上厕所怎么不关门啊？！”
“我哪知道你……你刚不还在床上吗？！”
“我起床上个厕所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你闭嘴！！！”
“好的。”
叶三江灰溜溜地坐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白花花的……那啥，刺得眼睛疼。
没多久，冲马桶的声音响起。
姜晚歌从里面走出来，瞄了叶三江一眼，然后快速溜进房间。
“啪！”
房间门关上的声音把坐在沙发上的叶三江震得一抖。
瞬间清醒了许多。
叶三江来到卫生间解开裤腰带，开始释放一夜的储量。
姜晚歌的房间门还关着。
叶三江对着镜子刷了一会儿牙，他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会，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正想附耳听一下的时候，突然门把手转动了，叶三江瞪大眼睛，立即转身，挺直腰板。
“你干嘛？”
叶三江回头，姜晚歌原来是在里面换了身衣服。
上身的毛衣依旧很显身材，只可惜昨天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外面隔着一层厚厚的睡衣。
“刷牙。”
“跑这来刷牙干嘛。”
叶三江晃动着另一边胳膊:“早起了走动走动，锻炼一下。”
姜晚歌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抱着换掉的衣服来到洗衣机边上。
“你有脏衣服吗？”
“没……我都没带衣服，对了，吃完中饭我回家一趟吧，带几身换洗衣服过来……”
姜晚歌愣了一下，随后回头，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你后面……真要在这住下了？”
叶三江看她开心的模样，心中舒坦:“是啊，你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等叔叔阿姨确定啥时候回来了我再走。”
姜晚歌撅着小嘴，眉眼带笑，她转过身按下洗衣机的启动按钮。
“要天天看到你这张脸了，想想真烦人。”
“烦死你。”
叶三江路过她身边走进卫生间，对着水台吐了一口沫，再扭头往旁边看去时，姜晚歌立即瞪大眼睛，突然慌乱:“看什么？！”
“……我看你的时候你不就在看我吗？”
“刷你的牙去吧！”
……
叶三江做可乐鸡翅的时候百度了一下步骤，上面讲得很详细，对本身就会做饭的人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就是不知道清蒸鲈鱼之前鱼要不要先腌制一下，叶三江没腌制，觉得味道最后也会大差不差。
中午就做了两样新菜，姜晚歌昨晚嚷嚷着要吃，晚上估计叶二溪要掌厨，回来的时候还得再去多买些食材。
叶二溪每年都会把年夜饭做的极其丰盛，尽管屋子里只有姐弟两个人，饭菜吃不完就吃两顿，两顿吃不完就吃三顿，按照以往的经历一顿年夜饭姐弟俩至少要反复热个三四天才能吃完。
……
叶三江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叶二溪则提着在超市里买的食材，二人走进电梯。
“昨晚一起睡的？”
电梯里叶二溪突兀地开口。
叶三江扭头瞥了她一眼，咳嗽了一声。
“呃，是。”
“一张床？”
“问这干嘛？”
“问问而已。”
“是啊，怎么了……”
叶二溪突然在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有没有做些什么？”
她突然把脑袋凑了过来，叶三江唰的一下表情就变了。
他皱眉推开:“什么都没做，就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
叶二溪咂了下嘴:“你这进度太慢了……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叶三江绝望地看她:“你在说什么啊……”
“跟我装什么傻。”
叶三江默不作声，甚至觉得电梯上升的好慢。
“我跟你说，你要主动一点，小晚是女生，肯定放不开……”
“叶二溪你能不能闭嘴。”
叶二溪哑言，伸出食指戳了下叶三江的脑门:“给你能耐的，还叫我名字。”
“要不然我叫你陈夫人？”
叶二溪闻言身子倏地一僵，她瞪了叶三江一眼，这时楼层正好到了，于是提着一包食材快速走出了电梯。
叶三江跟在后面笑着，让叶二溪尴尬起来突然莫名爽。
二人走在楼道上，发现房门居然是敞开的。
姜晚歌守候已久，她听到动静后唰得一下从旁边跳了出来，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笑得很开心。
叶三江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大白兔棉拖，突然觉得她就像是守在家门口等着兔妈妈回家的小兔子。
“欢迎二溪姐！”
“哎呀，谢谢小晚！”
姜晚歌笑着给了叶二溪一个拥抱，分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从边上拿起消毒水对着叶二溪的手喷了喷。
“搓一搓，消毒。”
叶三江提着行李箱跟在后面，伸出双手，姜晚歌却绷着小脸:“你怎么又来了。”
叶三江一愣:“那我走？”
他转过身跨出门槛，走出好几步发现身后没动静，回头，姜晚歌一副要关门的样子。
叶三江瞪大眼睛:“卧槽，剧情不对啊！别关！别关！”
姜晚歌扶着门，使劲憋笑:“进来哦，逗你玩的。”
叶三江进门的时候，报复性地在她屁股上用力捏了一下，捏得她哎呦一声，引得叶二溪回头看了过来。
姜晚歌揉着屁股，尴尬地笑着，叶三江则面无表情地推着行李箱进了客厅。
“叶三江别忘了喷消毒水！”
……
晚上七点半，厨房里热火朝天。
叶三江和叶二溪各在腰间绑了两个围巾，二人霸占了灶台。
姜晚歌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姐弟俩动作同步的颠勺，铲菜。
她貌似帮不上什么忙。
好不容易叶三江离近了，姜晚歌抓住机会揪住他的衣角:“怎么要做这么多菜？我们吃的完吗？”
她说完看了眼叶三江的额头，又从旁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抽纸，抽出一张纸擦着叶三江额头上的汗水。
“我姐年夜饭每次都做很多，这次有三个人，她做的就更多了，不过后面几天我们也省得再做饭了。”
姜晚歌闻言扯着嘴角:“啊……还，还能这样啊。”
“那，那你忙吧。”
她继续站在厨房门口，期待着能听到姐弟俩的任何吩咐。
等了十来分钟后，直到饭菜做好，
“端菜吧。”
“好嘞！”
姜晚歌眼睛一亮，立即上前端着盘子，客厅茶几太小放不下，叶三江就把餐厅的折叠大圆桌展开，所有的饭菜一个个都放在了上面。
姐弟俩摘下了围巾，姜晚歌绕着桌子移动，主动承担了倒饮料的重任，她在爸妈面前可没这么勤奋。
电视机里的广告声很大，一个接一个地放，这一时刻不少人都在等着八点的到来。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姜晚歌低头，原来是爸妈打来了视频电话。
叶三江和叶二溪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上嘴巴。
姜晚歌把声音外放着。
“小晚，听你大伯说你没去他们家啊，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吗？”
“吃饭没？”
“你这孩子怎么光笑着不说话？”
姜晚歌脸上笑意盈盈，像是在酝酿着惊喜。
叶三江看了眼叶二溪，姐姐温和地笑着，两只手臂叠放在了桌子上。
“噔噔噔噔！你们看这是什么！”
姜晚歌把镜头对准了桌面上的饭菜，然后微微上抬，出现了叶三江和叶二溪的面孔。
“叔叔阿姨好！”
叶三江笑着，叶二溪则摇晃着双手打招呼。
屏幕里姜尚言夫妇愣了一下，随后惊喜。
“嚯！是二溪，三江啊！”
姜晚歌开心地说着:“是啊是啊！二溪姐专门过来给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叶三江立即举手:“我也做了啊！”
姜晚歌嗔了他一眼，补充道:“是是是，叶三江也做了。”
“叮咚。”
叶三江低头看了眼手机。
姜尚言转账一千元，上面写着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