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澜来到亭内。
皇帝正坐着饮茶，见到他，立刻笑着招手道：“安澜，快，来尝尝朕这新到的雨前龙井！”
说着，便让一旁的太监给他倒茶。
程安澜坐下，淡淡道：“多谢陛下。”
皇帝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调侃道：“听闻你今日又去军营了？朕念着你刚立了大功，特许你这几日假，你还不好好珍惜，天天跑军营做什么？”
程安澜闻言，神色依旧没有什么波动，只是道：“陛下知晓臣的性子。”
“……”
皇帝顿了顿，随即微微叹了口气：“是啊……你总是不让朕操心，哪像朕的那几个儿子……”
程安澜微微垂眸，没回应。
皇帝却仿佛是打开了话闸子般。
他喝了口茶，随后才似是有些无奈地道：“朕的二儿子就不说了，从小就是个无用的废物……可朕这大儿子，一直以来，贴心懂事，但自从朕有了香莲后，便总是吃了火药似的，处处与朕作对。你说说，朕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长大，现在，还不许朕找个知心的女子作伴了？”
程安澜闻言，平静道：“大皇子殿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落差，陛下不必在意。”
皇帝闻言，愣了愣，随后微微叹息道：“是啊……接受不了落差。你说得对，是朕对他太好，才导致他如此无法无天。”
程安澜没有说话。
皇帝也再次端起杯盏，沉默地喝着茶。
亭内一时安静下来。
半晌后，皇帝忽然啪得一声放下杯子，微微迷茫地呢喃道：“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
程安澜没什么情绪道：“陛下指的是什么？”
皇帝苦笑道：“朕活了半辈子了，却总觉得不像是在为自己而活，现如今，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了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也得考虑种种因素……”
程安澜沉默。
皇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若是你，遇到了真心喜爱的人，可身边却有这么多人阻拦着你……你会如何？”
程安澜手掌微微攥紧。
他眸光微暗，声音也似是结了一层冰霜。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皇帝愣住。
随后，他忍不住笑了，感叹道：“不愧是威远将军！说得好！”
他的神情渐渐坚定下来：“朕以前便是犹豫太多，才失去了烟儿。这一次，不可再重蹈覆辙了。说什么，朕也要和莲儿厮守一生，谁都阻止不了！”
程安澜微微垂下长睫，嗓音恢复了平淡：“臣，祝陛下得偿所愿。”
……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程安澜从宫中出来，便回了府。
管家慎叔见到他回来，连忙迎上来：“将军，您回来了。”
程安澜淡淡点头，随后脚步不停地朝着后院走去。
他穿过一条条蜿蜒的回廊，却又在即将走到那个小院子时，蓦地止住脚步。
慎叔这几日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没再问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等待着吩咐。
程安澜的目光穿过院前的竹叶，落在那扇紧闭着的小窗上。
顿了许久，忽然问：“送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