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神侯妃

侧耳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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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迷雾、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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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子文与苏蔻在苏家夫妇死了之后,是如何安置的他们?”临走前,阎以凉忽然问道。她问这个没什么目的,完全的职业习惯。

隔壁家的小厮立即点头,“下葬了啊,我们还帮忙了呢,就埋在苏家的坟地。唉,真是惨啊,苏先生和苏夫人都没了模样了。”似乎想起了那尸体的样子,小厮直缩肩膀。

点点头,阎以凉没有再问的了,转身离开。

禾初牵着马,跟在后面,卫渊则几步便与阎以凉同行。

“回到柳城,你打算怎么做?”刑部办案的规矩,卫渊还真是不知道。

“直接去找詹子文,不承认就打的他承认。”手成拳,她指节嘁哧咔擦作响,十分残暴。

没想到阎以凉就是这么办事的,他以为她会用什么计策让詹子文自己承认呢。

“怎么,有问题?”扫了他一眼,他那颌首点头的模样实在碍眼。

“没有。只是这是个好机会,我还要向阎捕头多多学习。”这话,听起来很不真诚。

阎以凉直接冷哼,他实在假的可以。

“阎捕头,您这就要走?不如休息一下用过了早饭再走不迟?”小头领从后面追赶上来,几分殷勤。

“不用了,我要回去抓人。”目视前方,阎以凉声音冷厉,听起来极度瘆人。

“好,若是阎捕头还有吩咐,小的随时效劳。”皇都的人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代表着政治中心,可望不可及。

没理会,阎以凉很是着急,直接转身从禾初手里牵过马,翻身跃上马背,打马飞奔。

卫渊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也上马。马儿踢踢踏踏的声音在凌晨的天色里格外清脆响亮。

离开闰城的城门,三人快马消失在幽暗的大道上。走出去将近千米之外时,三匹马拐进了林子里,踏上了近路。

天边亮起鱼鳞云,新的一天来临了。

奔波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不说人,便是马也都累了。

“停下休息,吃早饭,中午之时,定会抵达柳城。”卫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虽然也可以不休息的奔波,但是饭却不可不吃。

这次,阎以凉没有反对,勒马停下,然后翻身下马,放开它让它自己去吃些草。

禾初动作麻利的重复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捡柴生火,然后拿着铜锅去舀水,煮粥。

席地而坐,阎以凉面无表情,独坐一处,她看起来凌厉又孤寒。

卫渊坐在不远处,靠着身后的树干,闭上眼睛,几分清冷,几分孤绝。

转眼,阎以凉看了他一眼,那张脸和记忆里的小男孩儿渐渐融合,其实她若是当初能够仔细的瞧瞧,再大胆的联想一下,没准儿也就猜到了。

他儿时便长得漂亮,和小女孩儿一样。长大了,也还是一样,比女人要美的多。

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梨花带雨又绝望的女人,之后,便是他了。

现在想想,还是恍若昨天,燃烧的照亮半边天的大火,在记忆里尤为深刻。

当时,她头上脸上都是血,想来也是被人袭击了。所以,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才会离开,她有了机会重生。

对当时仅仅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下手,可见那些人是真的要屠杀梁家满门。

那些人到底是谁,现在是未知。卫渊这些年一直没停止调查,可还是没查到,幕后之人,隐藏的很深。

无声的深吸口气,阎以凉扭头看向逐渐亮起的天空。这个世界,并不似外表看到的那么简单,一些黑暗的东西,一直藏在暗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

米香味儿飘出来,唤回了阎以凉的思绪,此时此刻,她还真感觉饿了。

禾初在小溪里抓了两条鱼,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做下饭的小菜还是够了。

他清理好,然后插在木棍上,放在篝火上烤。

这一切他做的顺手,即便在野外,似乎也难不倒他。

怪不得带着他,带着他,尽管麻烦了些,可是不会没饭吃。

不过两刻钟,清粥和鱼就都好了,自动过去吃饭,阎以凉一点都不客气。

卫渊动作优雅,禾初也是小口小口,唯独阎以凉风卷残云。

看她一眼,卫渊几不可微的扬眉,“那个时候你吃东西也是这般模样。”而且,在林子里摘了果子充饥还不分给他。

不为所动,阎以凉恍若没听到。

禾初微微抬眼分别看了俩人一眼,尽管好奇,但是他什么都不问。

吃完东西,禾初痛快收拾,之后上路,此时太阳已从天边跳了起来。

来时走过一趟,回去时速度就更快了。马儿飞奔,简直如同安了翅膀。

太阳逐渐升到半空,马儿也终于从树林中出来,上了官道,直奔柳城。

昨日就说今天中午回来,他们十分准时,一直在衙门门口等着的李道颇为赞叹。两城这么远,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爷,阎捕头,你们可真快啊。”跑过来给牵马,李道连连赞叹。

“带上人,抄家伙,跟我去周王府。”大门不进,阎以凉拧着眉头,煞气浓烈。

“周王府?还抄家伙?阎捕头,咱们做什么去?”李道被惊着了,对于他们来说,周王府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抓人。”阎以凉眸子如刀。

李道不眨眼的点头,“是。”阎以凉下令了,他也没办法不服从。

转身跑进衙门去整队,一时间府衙都热闹了起来。

“你真要这么闯进周王府?”尽管周王无权无军队,可是毕竟是亲王。

“如何?皇宫内院有贼人,我也这般闯进去。”没人拦她。

卫渊双手负后,眉尾微扬的看着暴戾的人,已然无话可说。

“阎以凉,你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找到凶手是谁了?”听说阎以凉回来了,宁筱玥快步的从府衙内跑出来。

“嗯。”扫了宁筱玥一眼,阎以凉单音回应。

“太好了,是苏蔻的情夫吧?哪个人啊?”柳城有钱人就那么几家,她现在也差不多都听说过了。

“哼,詹子文那个无耻败类。”提起詹子文,阎以凉便想直接把他踹到大牢里去。

“詹子文?没搞错吧!”睁大眼睛,宁筱玥无法相信。那可是周王的女婿,现在也算沾了点边儿的皇亲国戚了。

“就是他。”斩钉截铁,她的话毋庸置疑。

“天啊,真是不敢想象,居然会是他。而且,苏蔻可是怀了四个月的身孕啊。他一边跟青瑶郡主眉来眼去等着入赘,一边又和苏蔻有了肌肤之亲,这个狗东西。”说起来,宁筱玥也不禁忿然,什么东西啊。

“没错。”这种人,得死一百次才解恨。

“那走吧,去抓人。”宁筱玥挺起脊背,抓住他先得揍一顿才行。

李道将衙门的捕快会和起来,一共*个人,各自带着兵器。

府尹听到了动静,也匆忙走出来,“王爷,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赵大人在府衙等着便是,抓人,阎捕头是专业的。”卫渊看了一眼阎以凉,有她在,其实根本不用这么多人。

“是。”府尹躬身,一切听从。

转身,阎以凉不废话,当先走在最前。宁筱玥小跑跟上,一边道:“苏蔻的家人没过来么?这个负心汉,把他们女儿千里迢迢的带到柳城,又不好好对待,实在可恨。”

“她没父母,都死了。”说起来,简直极其的惨。

“这么惨。那这詹子文真该死,这么可怜的姑娘,即便想自己平步青云,和她说清楚就完了嘛。可是他却一边攀大树,一边玩弄她,混蛋。”真是想不出詹子文那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模样,实际上是个败类。

阎以凉不语,但从她的侧脸完全看得出她有多狂暴。

看了她一眼,宁筱玥又道:“而且成亲那天还是你帮忙射的彩头,太恶心了。”若是自己帮了一个人渣,她也会恶心的要死的。

衙门的捕头全副武装,来势汹汹的在街上路过,来往的百姓都好奇的围观。不忙的甚至开始追着他们走,十分想看看他们到底去做什么。

柳城富人居住的地方,周王府就在这里。

仍旧是那日喜气洋洋的样子,大门上还挂着红绸,甚至空气中还有着喜气。

大门口小厮站岗,一眼就瞧见了朝着周王府来的人。一人回去禀报,一人迎下来,“卫郡王,阎捕头,您们这是、、、、”带着当地的捕快,来势汹汹,这是做什么。

“让开,执行公务,抓人。”抬手,阎以凉轻而易举的挥开挡在面前的小厮,直接走进大门。

小厮被扒拉开,差点跌倒,阎以凉这一下力气颇大。

一行人直接冲进周王府,大管家也接到了小厮的禀报匆匆赶来,也不禁几分慌张。

“阎捕头,您这是做什么?卫郡王,您也在。”卫渊在后面,虽然看起来是看热闹的,但显然他知道怎么回事儿。

卫渊不语,清冷俊美,遗世独立。

“把詹子文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扫了大管家一眼,阎以凉直奔大厅。身后的一行人本不敢随意的闯进王府,如今跟着阎以凉,昂首挺胸,格外有底气。

走进大厅,*个捕快占据大厅两侧,将丫鬟小厮都赶了出去。

阎以凉站在主座前,双手负后,气势强大。

宁筱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热闹,卫渊也缓缓的走过阎以凉,旋身坐在了主座上。

不过片刻,老周王出现,他年轻的三夫人扶着他,俩人看起来倒像是爹和女儿。

“阎捕头,你这是做什么?闯进我王府,还要审问我的女婿?”尽管没什么权势,可是此时此刻,老周王也有了怒意。

“周王,我无意冒犯。但是,詹子文与一桩命案有关,他抛弃自小有婚约的女子,还让她怀了孩子。前日他迎娶青瑶郡主,那女子自缢身亡,此时尸体就在府衙。”眸子不眨,阎以凉掷地有声。

老周王微愣,显然阎以凉所说的这些,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老爷,姑爷他是个孤儿,怎么会有婚约呢?”三夫人仰脸看着老周王,温柔提醒道。

“对啊,子文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怎么会有婚约?”老周王一副恍然的模样。

“他是无父无母,但是他在何处长大成人又如何习的满腹经纶,周王你可知道?与他定下婚约的苏家收养了他,将他养大,他却为了攀附王爷你这棵大树,便抛弃了相伴长大且也失去父母的未婚妻。”阎以凉看了一眼那三夫人,她娇小温柔,看起来弱不禁风。

“这、、、”老周王再次被问住了。

“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贸然闯进周王府的。”看着老周王,阎以凉字句清晰。

就在此时,大厅门口,詹子文和青瑶郡主出现了。

青瑶一脸愤怒,牵着詹子文的手,快步冲进来。

“爹,他们要做什么?管家说,他们说子文和命案有关。”青瑶看了一圈,发现卫渊也在,神情也更加谨慎了。

“阎捕头说有证据,咱们暂且听听。”老周王看了一眼詹子文,他也开始怀疑了。

青瑶抓紧詹子文的手,也开始不安。

看着詹子文,阎以凉眸光如刀,他看起来很平静,还是那风度翩翩的模样。从他的外貌来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如此败类。

“詹子文,你认识苏蔻么?”开口,大厅里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并且视线一致的看向詹子文。

詹子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她怀了你的孩子,并且已经四个月了,你不认识?那你上的是谁的床?”迈步,阎以凉走近他,她身上的气压也随之覆盖而来。

詹子文后退了一步,“不知阎捕头说的是什么?”

“是么?闰城你知道在哪里么?你在那里长大,想必也熟悉的很。我昨天与卫郡王去了闰城,那里的人可都很想你呢。”盯着他,阎以凉步步紧逼。

听到闰城二字,詹子文的神情有瞬间的慌张。

“阎捕头,世界之大,同名同姓的也大有人在。”停顿了下,詹子文反驳。

“名字一样,不至于长得也一样吧。不然,我把闰城苏家隔壁的小厮找来,他和你很熟吧。”挑眉,他这种狡辩,等同于死前的挣扎。

“阎捕头,即便子文就是在闰城长大的那又如何?你所说的那个女人,没准儿就是认识他,看他和我成亲,想敲诈一笔。”青瑶一步挡在阎以凉面前,极力的为詹子文争辩。

垂眸,阎以凉看向青瑶,她那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撕了她的脸。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自缢而亡,死前还吃了堕胎药。”一字一句告知,青瑶的脸色也开始变白。

“詹子文,你还不承认?即便你从来没有在白天进入过苏蔻住的院子,但是隔壁的邻居有人听到过你说话。或许,可以把她叫来听一听你的声音。”抬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青瑶,阎以凉盯着詹子文,眉目凌厉。

“唉,可惜了那已经成型的孩子了。一剂堕胎药下去,他就无缘与这世界见面了。啧啧,血粼粼的从苏蔻的肚子里流出来,太惨了。”宁筱玥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血腥难忍。

“不要说了!”詹子文忽然大吼一声,惊得青瑶身子一颤。扭头看着他,青瑶脸色煞白,很显然还是不相信。

“子文、、、你真的、、、”她和詹子文在一起一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原来一直都在骗她。

“郡主,您不要着急。或许,姑爷也是有苦衷的。”三夫人走过来拉住青瑶的手,轻声安慰着。

“有苦衷你可以告诉我啊!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在意,可是你怎么能骗我?”眼泪刷的掉下来,青瑶满脸受伤。

詹子文看向青瑶,欲说什么,又低下了头。

“既然你承认了,那么跟我走吧。”抬手扣住詹子文的肩膀,阎以凉这一下子压得詹子文也弯了膝盖。

“阎捕头,您等等。子文所做的这些也不过是不想让我知道,怕我不同意他和青瑶的婚事。他既已犯了错,便让他补偿。这样吧,让他亲自为那个姑娘下葬,或是打他几大板。总之,这事儿不宜张扬。”老周王忽然发声,即便生气,但是也要面子。

阎以凉转眼看向老周王,什么都没说,扣在詹子文肩膀上的手用力,指节泛白。詹子文同时一声痛呼,胳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把他的胳膊扭断了。

老周王拧眉,没想到阎以凉这么狠,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皇上曾说过无数次。他以身作则,从不犯错,周王的女婿又有什么特殊呢?”松开手,詹子文立即躺在地上,脸白如纸。

青瑶尽管生气伤心,但仍旧惦念,立即蹲在地上。三夫人蹲在另一侧,两个女人想伸手又不敢。

“王爷,您看、、、”阎以凉油盐不进,老周王立即看向卫渊,想让他做主。

卫渊几不可微的扬眉,他慢慢看向阎以凉,阎以凉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弯身将青瑶推到一边,扯着痛呼不断的詹子文大步离开。

大厅两侧的捕快立即跟上,一行人恍入无人之境。

宁筱玥站起身,一边摇头,看着坐在地上满脸泪的青瑶几分同情。女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笨。

“王爷,阎捕头一向公事公办,皇上也十分信任她。您若是不想在皇上面前落下什么话柄,还是不要和她作对。”站起身,卫渊淡淡的弹了弹袍子上不存在的褶皱,奉劝。

老周王满脸为难,看了一眼哭的伤心的青瑶,最后什么都不说了。

扯着詹子文返回府衙,这一路来,无数人围观。

那前天才娶了郡主的才子,在柳城也是相当有名。都说他前程似锦,到时可能权倾朝野。可谁想到,这才第三天,居然就成了这个模样。

阎以凉面色如冰,一路返回府衙,看着被带回来的人,府尹也很意外。

“阎捕头,这、、、”这是周王的女婿,把人就这么带回来,若是有放了的那一天,他可就不好过了。

“这就是那个害的苏蔻自缢身亡的男人,无耻败类。”将人扔到地上,詹子文满头的冷汗,疼的要晕厥了。

府尹点点头,还是没想到啊。

“詹子文,苏蔻的堕胎药,是你让她喝的么?”不管他的手臂,反正一时也死不了。

詹子文不回答,只是断断续续的痛呼,脸色如纸,冷汗如雨。

“不回答,就当你是默认了。为了攀附周王,他不止抛弃苏蔻,还逼她堕胎,致使苏蔻生无可恋自缢身亡。赵大人,您看,该怎么办?”看向府尹,阎以凉这询问也是没什么诚意。而且,从她的表情来看,若是府尹的判处很轻,她会生气。

府尹略一思索,“阎捕头,现在,詹子文还是周王的女婿啊。”按照大燕律法,这皇亲国戚犯了罪,虽然也有惩罚,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很轻的。

“那又如何?当年吏部尚书的嫡子醉酒强暴民女,便被直接发配到了边疆做苦役,永世不得回皇都。”果然,在阎以凉这儿,别想拿身份来说事儿。

府尹深吸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么便押入大牢。”押入大牢,要择日审判。皇亲国戚或是身份特殊的都只是给隔离在一个房间里,外面有人看守就行了。

但现在阎以凉这态度,府尹觉得给安排到普通的大牢她才会满意。

“把他押入大牢之前,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他。”蹲下,阎以凉抬手扯着他衣襟,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手臂断了,詹子文更是疼的全身湿透。

“我问你,苏蔻的丫鬟小宁在哪儿?”这个丫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好像自从出了闰城,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摇头,詹子文的声音都没什么气力。

“真的不知道?她就没去过苏蔻居住的小院儿么?”拎着他的衣襟,阎以凉居高临下,字字冷厉。

“不知道。”闭上眼睛,詹子文满脸的冷汗,他到底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无法得知。

“既然不说,那就在牢里呆着吧。你的手臂,也不会有人给你医治。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你隐藏的这么深,还不是被我找出来了。”冷哼一声,阎以凉松手撇开他,起身挥手要人将他拖走。

府尹一直插不上什么话,看着詹子文被捕快拖走,他暗暗叹口气,倒是希望阎以凉能把这詹子文带回皇都去。

这柳城不大,老周王虽然没权没军队,可是那也是亲王,他一小小府尹,实在不敢得罪。

詹子文被拖走,在阎以凉之后才离开周王府的卫渊以及宁筱玥也回来了。

瞧见阎以凉,宁筱玥便直摇头,“青瑶郡主哭的要晕厥了,而且还要求老周王上禀皇上,告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告我?那她得先串好词儿,别让皇上知道她自己挑选的丈夫有多无耻。”阎以凉不以为意,在卫天阔面前告她的状,即便是皇后,那也得斟酌斟酌。

“她被刺激的傻了,老周王又不傻。卫郡王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那老头已经消停了。”说着,宁筱玥往门外看了一眼,府尹正在弓着身子和卫渊说话。

“哼。”眯起眸子,阎以凉不甚在意,即便告到皇上面前,她也不在意。

“现在怎么办?人已经抓住了,但只是一个负心薄义,间接害苏蔻自杀,怕是也关不了他几时。若是青瑶郡主死也不和他分开,那他就还是周王府的人。出了大牢,就能继续逍遥快活了。”宁筱玥觉得这种惩罚实在不够,若是青瑶郡主能将他踢出周王府也就罢了,但依现在来看,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还差一个人,苏蔻有个丫鬟始终下落不明,得找到她才行。”说起这个,阎以凉不禁蹙眉,这个丫鬟隐藏的太深。

“还有个丫鬟啊,那到哪里去找。”好像并不容易啊。

双手负后,阎以凉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忙活了一个上午,太阳已经朝西挪的时候,才吃上午膳。

风卷残云,阎以凉的动作一向如此,不管做什么,都很快。

宁筱玥坐在她身边,不紧不慢的吃着,也在思虑这些事情。

不过,她显然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查案,是阎以凉的专长。

“阎捕头,您用完饭了么?小的有事儿跟您说。”蓦地,李道出现在饭厅门口,看着阎以凉,是真的有事。

看了他一眼,阎以凉放下筷子,随后起身走出去。

“什么事儿?”出了饭厅,阎以凉扫了一眼四周,没人。

“阎捕头,您第一次来府衙,不是说查找关于城西山里的梁家么?是这样的,小的啊,想起来一个人。是我家邻居大壮的岳丈,他今年八十多岁了,年轻时就专门进山挖那些稀奇的草药卖,一直到去年他生了场病之后才歇下来。城西的山他都去过,并且都很熟悉,哪怕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小的觉得,他老人家应该能知道关于梁家的一些事情。阎捕头若是觉得有用的话,小的带路,去见见他老人家。”李道还记得阎以凉的事情。

略一思索,阎以凉点点头,“好,这就走吧。”

“诶,好咧。”李道立即带路,俩人很快的离开府衙。

李道所说的老人住在城北,这里的房子较好些,肯定要比苏蔻住的那种房子好太多了。

院落较为宽敞,连院墙都很高,并且上面铺着一层红瓦。

在巷子里走了一阵儿,李道便停下了,面对的大门半开着,还能看到院子里晒着的草药。

药香味儿飘在空气里,很好闻。

“阎捕头,就是这儿了。”抬手示意,李道先走了进去。

“朱大爷,您在呢。”进了院,便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小椅子上摆弄着还粘着土的草药。尽管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腰背挺直,精神不错。

“李道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看了一眼李道,朱老头放下手里的药根,拍拍手上的泥土。

“朱大爷,我今儿是有事想问问您,还请您能够如实的告诉我,那城西山里有个梁家,您知道吧?”从旁边拿过小板凳,李道放下一个给阎以凉,另一个放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朱老头看了一眼陌生的阎以凉,然后又看了看李道,“梁家?十多年前就没喽。”

“没错,十五年前一场大火,宅子和宅子里的人都成了飞灰。”阎以凉淡淡开口。

“可惜啊,那宅子,和天宫差不多。”朱老头摇摇头,颇为感叹的模样。

“您可曾见过梁家的主人?”老周王说过一些,但是很模糊。

“主人?那没见过。见过他们家的护院,守在山里,不让我们进山的靠近。”朱老头回忆,尽管过去很久,但是也记得清楚。

“不许外人靠近?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太过神秘了。

“具体原因谁能知道,不过啊,有一次我在山里挖了两天的药材。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还没走出山。后来,我就瞧见这十几辆车顺着通往梁家的路往外走,那每辆车上都是一个大箱子,满满当当,累的马都走不动了似的,谁知道拉的是什么东西,反正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叹着,那时觉得好奇,现在已经都成往事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微眯,阎以凉也被绕进去,愈发觉得这梁家不简单。

李道看了一眼阎以凉,随后道:“那梁家被大火烧了之后,您就再也没见过梁家的人了吧。”

“那去哪里见?估计都烧死了。”朱老头叹气,一边摇头。

“这么说,除了梁家的护院,您并没有见过主人家。”看来除了老周王,都没有见过梁家主人。

“没见过,那哪是我们能见着的人啊。住在那样的宅子里,和皇上也没差了。”似乎仍旧被那恢弘的宅子所震慑,朱老头的语气都带着惊叹。

阎以凉记忆里的宅子也很高,她认为那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很矮,才产生的视觉效果。

不过,为今听这朱老头所说,或许那宅子真的很不平凡。

在朱老头这里听到的,让阎以凉陷入更大的谜团之中。这其中,迷雾重重,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破解的。

卫渊调查了那么久,却还是收获甚微,她初初着手,想来更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

与李道返回府衙,在门口便碰见了似乎等在那儿很久的岳山。

“阎捕头,您回来了。我家王爷有要事与您相商,您请。”抬手,岳山似乎等了很久,被太阳晒得汗都出来了。

上下看了岳山一通,阎以凉双手负后,快步与他离开。

卫渊在自己暂居的院子里,门窗皆打开,甚至能透过那房间里的后窗看到院子后的凤尾竹。

禾初在小厅里煮茶,卫渊则靠坐在窗口,清风吹拂,他肩后的发丝也微动,这是一幅画卷。

走进来,阎以凉直接走过去,于软榻对面坐下,然后看着他,眼睛也不眨。

“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本是计算着她吃过了饭便叫岳山去找她,怎知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

“私事。你找我什么事儿,说。”不废话,阎以凉也不想和他讨论梁家的事儿。

她不说,卫渊也不逼问。眉尾微扬,他不似刚刚那般清冷恍若静止,反而看起来如同花开。

“今天在周王府,我发现了一个较为奇怪的人。”开口,卫渊声线略低沉,但是很好听。

皱眉,阎以凉紧盯他,“谁?”

“周王的三夫人。”卫渊薄唇微扬,些许弧度便让他看起来十分耀眼。

“那个女人?”阎以凉没过多注意。

禾初端着煮好的茶过来,分别放于两人面前,茶飘香,好闻极了。

阎以凉恍若没见,一直紧盯着卫渊。

卫渊端起茶盏,动作优雅的喝了口,他每个动作都好看。

“奇怪在哪里呢?很多。她说的话,动作,更重要的是,在詹子文出现之后,他看了她不下五次。”卫渊的观察力,也是很惊人。

闻言,阎以凉不禁回想那个三夫人所说的话,所做的动作。如今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妥。

她没有与詹子文对话过,但是与老周王以及青瑶郡主说的话,无外乎都是为詹子文辩驳。虽温柔的好像没什么力度,但那种语气,却是能让人轻易的对她言听计从。

“这个女人,是一年前被老周王纳入府中的。”在周王府时,第一次在水榭的晚宴,宁筱玥问过大管家。

“一年前?”卫渊扬眉,恍若星子般的眸子浮起几分饶有兴味儿,有戏。

“这个时间,真是很敏感啊。”阎以凉拿起茶盏,完全是为解渴的喝了一大口。

“这是明前云露,喝的时候要慢一些,否则会醉的。”看她牛饮一般,卫渊劝道。

“喝茶会醉?我一拳头来的更快些,马上就‘醉’死过去。”阎以凉扫了他一眼,认为他是说谎。

“这个醉,和醉酒不一样。明前的云露喝太快会出现晕眩耳鸣,明后的云露则是毒药,会要人命。最常见的毒老鼠的毒药三步醉,就是用明后的云露淬炼出来的。”解释,一时间卫渊像是个老夫子,很有耐心。

三步醉阎以凉知道,皇都曾经有吃这种老鼠药自杀的。虽然小量不至于死人,但是吃的多了,马上就死,救不活。

“用毒药做茶喝?有钱人的癖好么?”放下茶杯,阎以凉拧眉。

“但味道确实很好不是么?”卫渊浅酌一口,他很喜欢这味道。

味道?阎以凉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对于这种文雅复杂的东西,她一向没什么兴趣去分辨。

“既然这三夫人有问题,那么今晚我便去会会。”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也好,或许,会挖到更多的东西。”卫渊觉得,这三夫人绝对不简单。

看着卫渊,阎以凉虽是没再说什么,不过对于他的眼力,她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当时在周王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詹子文的身上,但是他居然能够观察到其他的东西,让她也不禁高看一眼。

夜幕降临,一个黑影从府衙外墙掠过,不过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阎以凉速度极快,穿过街巷,无人发现。

不过在她闪到一条街时,她身子一闪隐入了阴影处,屏息,恍似消失了一般。

下一刻,另一道黑影出现在她刚刚停顿过的地方,似在寻找她的影子。

身子一闪,阎以凉眨眼间滑到那黑影的身后,一把扣住他肩膀,另一只手袭他后腰。

前面的人一闪,后腰躲过的袭击,但是肩膀还被阎以凉扣住,挣脱不得。

“是我。”挣不脱,他说话,声音熟悉。

“跟着我做什么?”即便他不说话,阎以凉在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也知道他是谁了。

卫渊身上有着很特别的味道,那时在清苑,他沐浴过后从浴室出来,她闻到之后便记在了脑子里。

“自然是想瞧瞧那三夫人。”转身,他抓住肩膀上阎以凉的手,救出自己的肩膀。

不能强硬的挣脱,否则她手上力气过大,他肩骨都会被她捏碎。

甩开他的手,阎以凉双手负后,脸被黑巾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凌厉如刀。

卫渊也同样黑巾遮面,看不见他的容貌,但是单单那一双眸子,便能知道他样貌不差。

“既然跟着就光明正大,鬼鬼祟祟,会被我捏断脖子。”拧眉,她几分不耐。

“穿着这一身衣服,如何光明正大?”卫渊倒是觉得稀奇,若真是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估计会被打死。

懒得和他抬杠,阎以凉绕过他,继续朝着周王府靠近。

卫渊跟在后,同样脚步无声。

周王府的红灯笼还没撤下来,看起来还是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模样。但是,府中的气氛却不是如此,依稀的,能听到青瑶郡主砸东西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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