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密码设置完成后，沈望希才分出注意力回答他的问题。她看似懒洋洋的抬眸，漆黑的眸子看着人，眸里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粉唇轻启，道：“我是还小，但不傻。不需要我妈来告诉我。”
如今的一切还不够清晰吗？不够明显吗？
就剩摆到她眼前了。
张万川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拉着手刹，震撼的说不出任何话。沈望希自始至终没有波澜的眼眸和情绪让他再再再一次刷新了认知和感观。
他有一些怀疑，这真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吗？
不是说她有多聪明，猜到了事实，而是她猜到后的淡定自若，好像那个人真的是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沈望希说完后，便收回视线又开始捣鼓手机。
“既然这么隆重，我妈又没有伤心欲绝，想必是任务圆满成功了吧。”
“但……这种事情，树敌是一定的吧？”
沈望希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落叶飘下的声音，但周围也很静，静到说话声震耳欲聋。
她自答道：“比如，漏网之鱼？”
话音上扬，听不出是疑问还是仅仅陈述。
但一句漏网之鱼让车内顿时凝固住。
沈望希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上面下载软件的进度条一下一下往前走。她将手机放在副驾驶座前面的操纵台上，收回手抱胸。
就这样，在进度条缓慢的到达终点之前，车内再无一人开口说话，也没有其他声音，安静得十分可怕。
沈望希眼睑下垂，死死咬牙让自己冷静。
她在试探，一直都在。
试探出职业、身份，可没曾想到十几年不露面的结果会是这样。还不如狗血一点，跟其他女人跑了都比这好。
最起码，可以让她恨的光明正大一点。
漏网之鱼？
两个人都不否定，必是有五成以上的几率了。这个结果告诉她的没有别的，只有不安全……非常的不。
有这么一个或者几个‘鱼’的存在，什么换手机号、搬家、找人保护……这些措施的效果只会是微乎其微。
但，也没其他办法不是吗？总不能让她拉着妈妈再回去吧。
回去……也不知道回哪里去了。
手机里的进度条抵达满格，沈望希重新拿回手机，语气里满含警告：“我不管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护好我妈。”
“如果做不到，那后面几个月、几年、几十年，我有你们折腾的！”
沈望希没有什么条件可以威胁到人的，‘折腾’一词扩意太大，包含太多，她只能用这个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玩笑的话，作威胁之用。
她说的认真，自然有人听的认真。
张万川坐正，表情严谨地想说些什么刚刚张开嘴说出一个字，突然被窗外的敲击声打断。
车内的三人都转头去瞧，便看见后车的一个女生站在车边，手刚刚离开下垂。张万川打开窗户，下一刻就听到女生弯腰出声询问。
“怎么不走了？”
他们的车跟着在后面，看着车靠边停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了。吓得他们还以为出现‘敌情’了，可等了半天，无事发生啊。
不等张万川回答，沈望希就抢先一步，道：“这就走。”
在场的三个人，视线跟随声音而去，互相看了一眼后，张万川说道：“走，这就走。”
紧接着，他发动车子。
窗外的女生尽管是疑问的，但还是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重新启程，外面的风景依旧是流逝的。
沈望希下载完常用的软件后，没有着急打开。她关闭手机，好似困了般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坐稳后闭上了双眼。
她没有询问目的地，也没有再话中带刺。
只不过屏蔽了外面的纷纷扰扰。
她这个样子，张万川也不好说些什么了，或许就是为了堵住他的话才这样做的，那他也就不上赶着惹人烦了。
与后视镜中的小赵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一路上，都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直到抵达目的地。
“望……”张万川缓缓停稳车子，轻声喊了一声，话音刚刚吐出就看到副驾驶座原本还闭上双眸的小姑娘已经睁开了眼，“到了。”
黑色的瞳孔清如明镜，仔细的观察周围的一寸一毫。
车子停在一栋高层小区楼的楼下临时停车位上，即便是大白天，沈望希也看到了刚刚走过，保安的身影。
单元门大门紧闭，门口有扎堆的外送人员。保安在一两个单元门口巡视，即使有人想跟着业主溜进去，保安也能在第一时间制止。
这一切给人直观的感受便是，这个小区安保措施很是可看。
“这是哪？”
沈望希看了一眼想要帮她解开安全带的张万川，快一步抢在他前面解开后出声问道。
张万川默默地收回手，看了一眼后面已经打开后备箱的小赵，腾出空解答：“你家。”
“你们还送房子！”
这下终于轮到沈望希大吃一惊了。
她打开车门抬头看着望不到头的楼层和干净的环境，实在想不通，这不止送手机，真的还送房子？
她其实知道，沈佳每隔几个月都会受到一大钱，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人的工资。所以他们母女俩没有那么缺钱花。
但有工资了，怎么还送房子？单位的奖励？那是多大的案子才有一间房子的奖励啊。
也是，十几年，能不是大案子吗。
沈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沈望希的身边，揽着女儿的手臂，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有个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望希猛地回神，指了指这栋高楼，“妈，这……”
“望希，你这可猜错了，我们可送不起房子。”张万川关上后备箱的门，跟小赵一起走过来，“这是你们之前拆迁款买的，我们也只是随着你妈妈的意见着手装修一下，应该会符合你们一家三口的心意。”
这短短的的一句话对她的冲击力不算小。
装修？怎么着也都要四五个月甚至更久，那妈妈早就知道消息了，却没有告诉她。
算算时间，也是半年前，妈妈才没那么抗拒她去拳击馆和申叔的射击馆，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是因为知道那个人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