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望希沉默了一瞬，启唇问道。
明明是身在高处，主导者却是底下那个抬头的人。
女人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绳索，指尖向里和六楼的小姑娘打了一个招呼。
“下来。”
因为距离的原因，沈望希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但其动作已经显而易见。那个人要她沿着绳索下去。
知道意思后，沈望希侧头去瞧，不禁皱眉。没有防护措施，只有一根绳子从天台而下，垂到楼底。
她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好似，也没有谈判的条件。
沈望希庆幸，没有把手套取下来，不然，手心里的肉都要冒火星了。
少女走到绳索边站定，没有立刻行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妹妹，我们颜队说了，让你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别伤了自己。只要下去，一切都好说。”
是那两个‘情侣’。
听完人说的话，沈望希再次低头，视线与下面那个女人在中间碰撞，她还是站在刚才的位置，没有移动，只是抬头浅笑。
也不嫌脖子疼！
沈望希把手榴弹挂在胸前，匕首轻轻垂下，但依旧握在手里。
脖子上的肌肤破了皮，几滴血珠顺着筋络沉到锁骨处，突出的骨头染了几分鲜红。
她试探地拉了拉绳索，摸索了下到地面的距离。少女还是信了男人的话，不信也没有法子。
不过她没有即刻下去，而是在等。
等着天台的动静，等着天台上直升机转动螺旋桨发出的轰鸣声，那是冲破风时胜利的呼喊。
来了！
沈望希拉住绳索用力让自己站在栏杆石壁上，仰头望着起飞的庞然大物，抬脚踩入虚无。
“喂！”后面的男人下意识地出手抓她，但少女已经犹如翩翩蝴蝶，腾空而起。男人扑空在栏杆边，“那把绳子绑在腰上再下去啊！”
没那个臂力真的会死人的！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有人向绳子底端奔跑，只有那个异瞳女人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好似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被迫在空中的沈望希，拉紧缠在手心的绳子，脚也随之与其纠缠。
可她还是错误判断了单手的力气和六楼的高度，也忽视了一夜没有休息的身体。
坠落在二楼时才堪堪刹住，不过为时已晚。
沈望希摔在了地上。
因为速度过快，没有人靠近她人就已经坐在地上，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
毕竟，刹住车后体力一时间没供上，突然泄力……
也才二楼。
好疼。
屁股疼，脚腕也疼。
但沈望希没有时间来仔细感受这些疼痛，拉着绳索踉踉跄跄站起来，把军刀重新放在颈部。
她试着让疼痛的脚触碰地面，不过一下，就又翘起。
不顾样子难看，一蹦一跳地走向那个女人的面前，在她三米处停了下来。
“我下来了，还要我做什么？”
女人看着少女抬起的脚，静默。许久后，才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崴脚了？”
沈望希没理她，只不过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或者说，她的浅眸上。浅棕色的眼睛已经很好看了，更别说是那只浅绿色的。
原谅她的冒犯，这双眼睛，估计是她这辈子看过来最记忆深刻的眼睛了。
女人没有在乎面前的少女为什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出声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还要你做事情？”
“直觉！”
不要他做事情让她下来做什么，看戏吗？
沈望希一直背对着身后的直升机，衣服和发丝都被螺旋桨的风吹得乱七八糟。
这个距离？不对啊。
就在审问下想要转身的时候，她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我是颜婉。实不相瞒，这一晚上的唯一目的就是要选拔人才，我只看中了六个。不过，现在只剩下两个……哦不，一个。”
颜婉不着痕迹的眼睛上挑，快速地瞄了一眼上方，随即嘴角上扬，笑容使人如沐春风。
她侧身接过同伴给的枪械，又转手扔给沈望希，指了指上空，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击杀你的同伴和那名敌人。”
沈望希下意识地接过丢来的东西，然后转身。
目光所及，就是那架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然而机舱门大开，钱川川被人用短刀抵住脖子站在门边，好似下一刻就要摔进破空里。
而她身后的人，就是她自己的舍友！
还有一个卧底！
他们当时只顾着那对小情侣了，没想到都安插到身边来了。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直升机此刻是无人驾驶的自动模式，只要你把两个人杀了，在直升机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三分钟考虑时间哦。”
一个亲近的人还是一群陌生人，怎么选择呢。
在这种时候，沈望希依旧保持理智，平静地看着她一分钟前还觉得温柔的女人，道：“你保证？”
“那是自然。”
得到答案，沈望希下一刻就趴在地上，将枪械放在他们支好的支架上。
枪是狙击枪，通过圆圆的镜片，她可以看清远处的一切。包括钱川川通红的眼。
没事，只是一场演戏。
她做错了，被评估的也是她。
没事的……
沈望希将脸颊挤压在冰冷的器械之间，食指抚在扳机处，再睁眼时，自信与势在必得共存。
瞄准，扣……
“忘记告诉你，枪是真的，子弹也是真的。”
沈望希立刻收力，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隔岸观火的颜婉。
不像是说谎。
她立即拆下弹夹想要一探究竟，她每一步的动作都被女人看在眼里，但却没等来出声阻止，沈望希的心凉了大半。
弹夹分离，金黄色的东西不避不躲的出现在眼前。
下一刻，沈望希将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冷静理智的外衣被撕碎，不顾一切地大吼着。
“你疯了！”
是真的，都是真的……重量和手感都有些许的不同，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呢。
为什么啊。
沈望希不敢想象，倘若刚刚颜婉没有制止，会是什么可怕的后果。
颜婉温温地出声，每一个字都是在少女的伤口上撒盐。
“演习即实战，刚刚都要开枪了，这一会儿怎么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