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碧海蓝天，热闹凡尘；窗内，是昏暗清冷，沉默不语。
有人群的笑声传来，程登登首先坐不住了。
“那个，我们走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字惹了他不快。
姜森转头看她，语气冰冷：“我们？”
程登登咳了咳，这人怎么打开生气开关便不肯关上了？
“你昨天答应带我回去的。”她据理力争，昂首挺胸。
姜森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缓缓开口：“我答应了吗？”
程登登努力回忆了一番，他好像确实没有明确答应。
“但你最后牵我回来睡觉啊？这不就是默认答应嘛。”
她在暗处，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但她的语气认真而肯定，一门心思想要说服他。
他看着她，却不回答。
程登登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她起身将窗帘拉得更大，往阳台走去。
“那你要走的时候叫我，我看一会儿海。”
她姿态悠闲地靠在栏杆上，拿出手机拍着远处的照片，全然不似像一段感情说再见的姿态。
在程登登心里，她昨晚已经说清楚了一切，今天无须多言。
而在姜森看来，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她只是将自己视为一个带她回去的工具人，并且她认准了自己一定会带她走。
太无赖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抛下她一走了之的念头。到那时，她还会如此悠闲散漫高高挂起吗？
但他做不到。
“走吧。”
听到他的声音，程登登回过头来，眼圈微红。
捕捉到那一丝异样，姜森的瞳孔收缩成一个小点，几步走到她面前，注视着她，反复确认着什么。
她避开他的眼神，径直走向行李箱。
室内传来一句“海风好大”。
言外之意是，眼睛是被海风吹红的，与情绪无关。
程登登的手碰到门把手的刹那，姜森从背后抱上了上来。
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
她抗拒了片刻，但想到今天两人还算情侣便转身拥上了他的脖子。
临别的吻总是带着不管不顾的热情与放纵。
唇齿相缠，她在他的怀中软的像一滩水。
他们有过很多很多次的亲吻，从没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忘情；也上过很多很多次的床，却只有这一次程登登反客为主。
……
“事情就是这样了。”程登登在小酒馆吃着蛋糕对陆露说完了前因后果。
“其实想一想，我也不算亏。姜森毕竟也算人类高质量男性了。第一次谈恋爱就能有一个这样的还挺牛的吧。”
酒馆暧昧晦暗的光线照在程登登脸上，她表情自然，毫无破绽。
陆露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明明上一次提到分手她哭得梨花带雨。
程登登往嘴里塞下最后一小块蛋糕，边咀嚼边开口：“可能真的大彻大悟了。在海边的时候我真的想清楚。也有可能上次流了太多眼泪，提前透支了难过，此时此刻只剩下豁达了。”
陆露断言：“我赌一毛钱你们不出一个礼拜会复合。”
“不会的。”程登登摇摇头，就着酒送下噎在嗓子里的蛋糕，“我不会，他也不会。”
程登登笃定自己不会和姜森复合是因为她向陆露隐瞒了一段对话。
彼时，两人赤身相拥。
姜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在耳边说：“不分手好不好？”
温柔低沉，满腔不舍。
程登登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却笑着说：“怎么冷了半天这会儿示弱了？你要是喜欢，我们分手也可以当固定伴侣，怎么样？”
身边的气压骤降，程登登刻意不去看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到他如寒冰似利剑的眼神。
“你在轻贱自己还是轻贱我对你的感情？”质问的声音声声剐着彼此的心。
“不行就不行，干嘛又生气？”她语气不满地回应，心里却异常平和。
真好，这样她就不怕自己反反复复。
两人最后一路沉默地回了昭阳，出了昭阳高速收费口，姜森便靠边停车。
“下车。”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程登登看着熟悉的道路，推开车门。最后程登登自己打了个车来找陆露。
两人买了蛋糕，找了个小酒馆吃饭庆祝程登登27岁的生日。
-
她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凑在陆露耳边，压低声音说：“而且最后那一次是我上他，怎么样？我出息吧。”
听清程登登的话后，陆露一口酒喷了程登登满脸。
“陆漂亮！你不要恃靓行凶！”程登登用纸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美女的口水也是口水！”
陆露看着程登登通红的脸颊，再看看她面前的空酒杯，捏了捏眉心。
看来程登登是喝醉了。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姜森打电话。
程登登洞察了她的意图，一把抓过她的手机，“不要给他打电话！”
“我没有喝醉。真的。你待会儿送我直接回城西，不放心就陪我一起睡。”
思路还算清晰，但那眼神迷离的样子怎么都像喝多了。
陆露没有理会她，抢回手机拨通了姜森的电话。
“他不会接的。”程登登趴在桌上，转着酒杯说。
陆露狐疑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
直到忙音响起，姜森也没有接。
“为什么？”陆露眯起眼睛看程登登，“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程登登撑起身体，托着双腮，看着陆露，一字一顿地说：“我邀请他分手后继续跟我上床，他不同意，而且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以陆露对程登登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她会说的话。
“因为……因为我……”
程登登嘴唇张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