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去里间吧，省得跟三夫人冲撞了。”
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张姨娘拉住沈旭，将他往里间带。
沈旭原是不想的，可到底来的是三房的夫人，他的弟妹，平时一家人吃饭都讲着规矩，若来个面对面的，确实不大妥当。
“那你小心些。”他叮嘱一声，向着里间走去，张姨娘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些许，随即收敛情绪，转身面对门口。
院子里的人，自然没能“拦”住郑氏，她从屋外冲了进来，瞧见张姨娘时，她先是愣了一下。
外人或许并不知晓缘由，就连沈旭都不曾注意到，要么说他是个凉薄的人，他根本就没发现，今天张姨娘的穿着打扮，像极了曾经的小郑氏。
曾经小郑氏得宠的时候，也这般穿过。
他没发现，郑氏却一眼认出了，她会来张姨娘的院子，原本就是受了身边人的撺掇，加上稍微有些不理智。
这会儿看见了穿着像是小郑氏的张姨娘，她越发的有些恍惚。
眼前，小郑氏跟张姨娘不断的重合，在她眼中，张姨娘便真的成了小郑氏。
“贱人！”伸手指着张姨娘，郑氏骂了一声。
“夫人，您这又是闹什么？”被骂了，张姨娘也不恼，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带着委屈。
这是她故意的。
既然答应了六姑娘要好好演一出戏，她自然得好好表现。
况且，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她在旁人家做妾的时候，比这屈辱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哼，装什么装？你说，给我下蛊的是不是你！”因着有些迷糊，郑氏的记忆便有些混乱，她仿若回到了那天跟小郑氏对峙的时候。
只不过……
话说完，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她总觉得这一幕曾经历过。
“夫人，您别闹了，咱们回去吧。”盼娣到了她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
郑氏转头看向她，越发的茫然。
瞧着郑氏这幅样子，张姨娘有些担心，怕她真的就此离去，这出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三夫人，您怎地如此问？您若真觉得是妾，怎地还敢过来？难道您就不怕吗？”
郑氏猛然瞪大了眼睛，甩开了盼娣，伸手指着郑姨娘，“贱人，果然是你！”
“你以为，你的那个杂种儿子过继到我们三房，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我呸！若沈家人知道，他并非沈家的子嗣，你以为他还会有如今的一切吗？”
这几句话说完，郑氏又有些茫然，她总觉得这句话她也曾说过。
她这话一出口，张姨娘先有些错愕，随即恢复自然。
里间之中，沈旭就站在入口处，她们两个的对话，他是能听清楚的。
郑氏这么说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下，随即想到过继三房的，是他的庶子，又想到爱妾说的，之前这院子，是郑姨娘住的，三弟媳来此叫骂，是将她当成了小郑氏。
“夫人，您说什么呢？云明少爷是二老爷的孩子，如今咱们三房的子嗣。”
说这句话的是盼娣，她下了好大决心，才开了这个口。
那天，她收到了一封信，是给她的，展开后才知晓，竟然是招福写给她的。
之后，她想法子出门去，见了招福一面，她已经嫁人了，如今怀着孩子，日子过得十分幸福。
盼娣打从心底里羡慕，招福拜托了她一件事，希望她好好想一想，若是办成了，她也可以脱离这里，从此后有自己的好日子。
这些天，她一直思虑着，直到今日下定决心，随着郑氏来到了这边。
她的话说完，张姨娘看了她一眼，郑氏也看向她，神情顿时狠厉起来，“呸！旁人不知道，我难道还不清楚！”
“要不是她这贱人肚子里揣了野种，当初哪能听从家里的，委身他沈老二？她心气儿那么高，岂会愿意做妾？”
“她心里头明白……”指着郑姨娘，郑氏将那天同小郑氏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等她说完，不叫她再有迷茫的时候，张姨娘一杯水，就泼在了她脸上。
“贱人，我杀了你！”郑氏被激怒，冲着张姨娘扑了过来，张姨娘惊叫一声。
“老爷，救我！”喊完之后，她往后退去，郑氏扑到跟前，她顺势往地上一倒，痛呼起来。
盼娣过来帮忙，免得郑氏真的伤到张姨娘，而此时，沈旭还没能从郑氏的那些话中缓过来。
张姨娘的声音不断传来，沈旭忽然听见盼娣惊呼一声，“啊，血！”
他回过神来，从屋子里出来，只见张姨娘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有血从身下渗出，郑氏坐在地上，有盼娣拦着，她不断挣扎着，想去伤害张姨娘。
“来人！”沈旭意识到了什么，冲着屋外喊了一声，到此时，孙来才带着人冲进屋子，制住了郑氏，另外有人要去府外请大夫过来。
崔氏随着和姑姑一起，往张姨娘的院子来，见郑姨娘身边的人要去请大夫，便喊住问了几声后，换成了自己身边的人去请大夫。
张姨娘这边，沈旭抱着她安置在床上，张姨娘捂着肚子，看上去神情痛苦。
郑氏被人按住，嘴里面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沈旭吩咐人，堵住了她的嘴。
“老爷？”崔氏赶了过来，从外间进来，“这是怎么了？”
她瞧见了被押住跪着的郑氏，也见到了床上痛苦的张姨娘，沈旭坐在一旁，脸色阴沉的厉害。
大夫被请到了府里，为张姨娘诊脉，他是常为崔氏诊脉的人，在此之前曾见过沈云澜身边的苍术。
事实上，就算刚才张姨娘院里的人不被崔氏拦住，换成自己身边的，也会有人将这一位大夫请来。
只有他说出来的话，才是沈云澜希望沈旭听到的。
“大夫，如何？”沈旭仍坐在一旁，见大夫诊完脉之后摇了摇头，连忙开口问道。
“沈大人莫要难过，如夫人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大夫，这么说的话，她已怀有身孕？”崔氏在一旁追问道，对于今天的事儿，她心中越发有数。
“月份尚浅。”大夫冲着崔氏见礼，眼神有些躲闪，崔氏了然。
“还请大夫帮忙开调养的方子，不怕用好药，务必别让我家妹妹留下什么病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