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安急得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去偷偷抢人了？有没有被发现，连筝那边怎么说，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行动呢？”
怀中的温柔消失，腿上的重量也轻了，一下子空了。
宋竟尧知道是她误会了，坐正了僵硬许久的身子，看着跳脚的人说：“怎么，这会不是男菩萨了？”
李安愣神，“我怎么没明白呢？”
“你与他当真没有男女情谊？”宋竟尧收了逗弄的心思。
李安知晓他口中说的是谁，不由得无语，要说多少遍，她和宋辰光真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没有，你怎么也会去相信那些市井之说呢？”她还是耐着心否认道。
“可是他对你不见得没那份心思。”
李安仿佛听到了什么谲怪之谈，就那么站着，双臂环胸，声色不动，等着男人继续说下去。
宋竟尧满足她的好奇心，接着问：“那你可知，你刚及笄之岁，为何圣上突然下旨，将你我二人赐婚？”
李安没接茬儿，这个问题真的想过，但是不多。
“是宋辰光，他请求圣上将你嫁给他。”
“圣上没有同意，转而便宜了我。”
“所以，是我抢了你。”
宋竟尧故作镇定地想在李安的脸上找出他想要的反应。
李安颤动的睫毛轻颤，环住自己的手臂加重了两分力，脑袋也不自觉地歪了歪，满是震惊和不解。
对，就是不解。
怎么可能呢，宋辰光是个嘴巴没有把缝的人，事无大小，遇到什么看见什么想什么，恨不得什么都告诉她。
要是真的对她有那份男女心思，不可能两辈子都没看出来。
如果是这层原因，她困扰了两辈子的那么一点点疑问倒是解开了。
怪不得圣上下旨的时候，祖父只是问她怎么想，言外之意就是她若是不愿意，是有机会更改的。
看来，是想让她给宋辰光一次机会罢了。
怪不得婚后回宫请安时，皇后和然贵妃对她的态度会转变那么大，尤其是然贵妃，以前别说多喜欢她了，那日可是夹枪带棒的。
更明白了，那日宋竟尧封王宴，在庭院，宋辰光对她的态度奇奇怪怪，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她还只当是他那晚喝多了。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她，看见了当做没看见而已。
“那……”李安想说什么，可一对上宋竟尧幽深的眼，便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这份奇怪的因果里，最无辜的就是宋竟尧了。
她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他就是池鱼之殃。
她有机会拒绝，他没有，只是宋辰光冲动之举后的备选项，是稳固皇权的棋子。
他永远是被抛弃，被强行做出选择的那一个。
站在宋竟尧的角度来看，她与他成亲后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是在往他的身上扎刀子，不顾他的死活，将他往危险上推。
也难怪，他会那么抗拒自己跟宋辰光接触，每次那么生气，换做她也会觉得恶心。
两个毁了他平静生活的两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她甚至，为了跑出去，还编了很过分的谎话，骗他说自己命硬克夫，会克死他。
心里，好难受，堵得很。
“对不起。”李安张了张口，咽下许多疑问，心虚地道了声歉。
宋竟尧深深地看了李安一眼。
骄横的小猫像是被拔了胡须，又气又恼又怂的模样，也挺可爱的。
“除了备用的宅子，还需要什么？”宋竟尧将话题拉了回来。
李安睁眼，四目相接，她瞬间将视线挪开，抠着手指，“不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我去想其他办法吧。”
“确定？”
李安犹豫，“不是很确定。”
“不想见二皇兄了？”
宋竟尧破天荒地喊了一声二皇兄，李安听来只觉得是在阴阳怪气她。
她嘟哝着：“本来就没想怎么见他。”
尤其现在乱得很，根本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要面对宋辰光了。
“罢了，烟柳巷那边我会派人打点，你要去便去。”
李安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还……”明知道是她在胡搅蛮缠，还要帮她。
宋竟尧只是一眼，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就被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今日把这份关系点破，就是要看她的反应会是怎样，更会怎么选择。
到底是个迟钝的人，竟然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
心下嗤笑，他风光霁月的二皇兄，蹉跎了那么多年的小心思，竟然全部付与东流，错付于人了。
莫名的，心情大好。
宋竟尧面色不改，“反正你在府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见见世面了。况且许久未见，想必两位皇兄也很乐得陪你玩玩。”
李安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宋竟尧真的很奇怪。
他的眼睛深处，好似躲藏着什么，她看不清，也不敢去看。
宋竟尧又叮嘱：“只要不暴露洵王妃的身份，不闹出人命，任你玩得开心，一切随意。”
“那可是一掷千金的地方，你确定我可以一切随意？”
李安心里发怵。
宋竟尧下颌微扬，单手托腮，目光冷冽：“本王虽不如他们有权势，一点小钱还是有的。”
李安挑眉，“你真的放我出去胡闹了？不害怕我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敢轻信。
“怎么会呢？”宋竟尧反问，“本王抢了二皇兄一次人，现在我抢回来的人要再去抢他一次。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眉眼清冷，透着凌厉，语气却发着难以抑制的欣喜，李安破天荒地觉得这个男人像个妖孽。
不是游歌那种魅惑的妖气，是会蛊惑人心，引诱着人心甘情愿地挖心剖肝，虔诚奉上做他傀儡的那种妖孽。
李安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不好惹！
一不小心，会粉身碎骨的。
“那……那我努力。”
李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指了指被卷起的那幅寒江梅花图，“这幅画是我的了，你别烧了，让人裱起来吧！”
她不等宋竟尧回答，慌忙作了个揖，撒腿就跑了。
宋竟尧修长的手指轻揉眉心，低喃道：“怎么就吓到她了呢。”
眼尾泛着红，匿着寒意。
她怎么会知，他要烧了那幅画。
他垂眸深思，唇角微扬。
不止。
这只小猫，知道的秘密似乎有点多。
瑞香苑。
李安的两条腿打着旋儿，颤颤巍巍跑回来的。
喜鹊见人回来，好茶伺候，“王妃这是怎么了，满头汗。”
李安接过茶一饮而尽，“见着阎王了。”
她以前只觉得宋竟尧是个软骨头，浑身上下只有那张嘴是硬的。
现在可错了，这张嘴不仅不硬了，什么都愿意说了，但是他姥姥的是个淬着毒的！
他那张脸就像是在跟她说“你不是要玩吗，好好玩，玩不出花来，就等着瞧。”
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