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锦囊”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周董，我不想做这个中间人。”
而且，我压根儿也不信沈阔会因为我和周照交恶。
他曾亲口说过，生意人和普通人是两种人，一切的朋友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就算心存嫌隙的彼此也可以因为利益，重新站在一起。
“那好。”周照并没有勉强我，他把纸巾打开摊在桌上，对我说，“我去约沈阔。不过，这件事，也关系到你的利益，我想你知道。”
周照把纸巾递给我，上面用繁体字写着一行字。
“bx集团想要半价收购沈氏集团的商业资产。”
“bx集团？”我拧着眉，大名鼎鼎的bx资本？
L投行是百年家族企业，而bx集团则是知名风投资本，他们想要介入上海的地产市场？
周照看着我，目光锐利，他沉吟了片刻，说了本不该说的话：“如果我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会选择达成交易。”
他是中间人的身份，说这么明显带有倾向的话，是不合适的。
可我知道，这个话，他是要说给我听。
他在暗示我，应该努力帮助沈家促成这笔买卖。
我喃喃道：“沈家已经到了需要变卖资产的地步了？”
周照看着我，甚至拉过我的手，我这才发现，我的手心很凉，他的掌心温热。
“是中央空调太冷？”他两手将我的手掌合拢，帮我搓着掌心取暖。
我察觉这动作过于暧昧，用力缩了一下，他抓住我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放进我手心。
页面上，两张股票走势图并列呈现。
沈氏集团在港股的周线图，和沈氏影业今天的走势。
虽然图形周期不同，但毫无例外都走出了下跌趋势。
尤其是沈氏影业的破板下杀，简直势如破竹。
我心里绞动了一下。
十五分钟前，我的金融资产还有六百多万，可现在，却已跌去了将近一百万。
我咬紧牙关，觉得手心都僵硬地动不了了。
周照拿回他的手机，搓着我的掌心，说：“陆星，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把自己的前途搭上。”
我突然感到恶心。
为什么有些人，能在需要拉拢对方的时候把你推出去，事后又像唤回自己的养的狗似的，又把你重新叫回来？
还是，我在周照这种人眼里，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难怪Fiona会说周董，既多情又无情。
天底下根本没有那样的人，能做到如此，无非是，他本就没有心。
一切都是利益，为了利益，他此刻向我示好，达成了交易，他又会视我为陌路。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抽回手。
“谢谢你的关心，周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站起来。
周照没有留我，他坐在原处，看也没看我，我径自走到门口。
打开门，门外候着保镖和助理。
新晋助理向我点头问好：“陆助理，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她对我伸出手，栗色的卷发笼着一张可人儿的小脸，她朝我微笑，笑容亲切。
我勉强地抿了抿唇：“你好。曲琳。”
随后，我脚步不停地走进了电梯。
靠在金属色的电梯墙壁上，我像是被抽掉了精神，各种情绪交织着冲撞在一起。
我甚至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周照的阴谋，他明知道沈氏集团资不抵债，还帮助沈氏影业上市？
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的原委……
走出公寓，我接到艾小鱼的电话。
“陆星，你去哪儿了？说好了早晨去超市拍摄……”艾小鱼的语气有些怨怼，但她似乎意识到了，赶忙笑了笑，打了圆场说，“如果你今天有事要忙的话，那就改天好了。”
我一边跑着，一边回答：“不好意思，早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现在就过来。”
其实，我真的忘记到干干净净的，烦心事一多，人就乱了。
正奔跑着，突然有个人叫住我。
“陆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是沈阔的助理，他正拿着一个袋子走进小区。
“我……”我尴尬地冲他笑了笑，眼睛扫过袋子里的巴黎水。
“陆小姐，你是来找小沈总的吗？他在2区和5区附近，我带你去。”助理之前帮沈阔带过几次信，我们便认识了，他大学刚毕业，算是我的学弟。
“不，不用。”我忙摆手，“我是来这里见个朋友，不是来找沈总的。”
“哦。这样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好像是自己多嘴了。
我问他：“沈总在这里有工作？”
“嗯。”助理推了推眼镜，说，“沈总带一些客户来这一片转转，这些酒店式公寓，沈氏集团想要清理掉。”
“清理掉是什么意思？”我拧着眉头。
男生没什么心机，又知道我和沈阔的关系，他便对我直言：“沈总说，集团要把业务重心放在商品住宅上面，商业地产要去粗取精，进行业务调整。”
他汗涔涔地提着一袋子水，想必要给客户送去的。
“哦。”我尴尬地冲他笑笑，“你脸上全是汗，擦一擦吧。”
我从包里抽出纸巾，打开包的时候，我又看到那张写着周照笔迹的纸巾，心里咯噔一下。
我合上包链，将纸巾递给助理，他一边擦着，一边对我说着“谢谢”。
我说：“不用客气。那个……待会儿见到沈总别提见过我。”
男生手上一停，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笑着说：“我怕他以为我跟踪他。男人嘛，总不喜欢女人看得太紧……”
助理脸上浮现出了然的微笑，他将纸巾揉成一团塞进裤兜，说：“其实，我每天跟在沈总身边，我感觉他挺专一的。”
我刚要走，助理又说：“沈总刚才还提起你，说上周怠慢了你，晚上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完，他对我挑着眉。
“谢谢。”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再见。”
我怕我再不走，又会遇到周照的车子。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个早晨。
到了小区门口，我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匆往艾小鱼家里赶去。
坐在车上，我又看了眼周照给我的纸条，重新打开股票走势图，沈氏影业止跌开始缓慢回升。
而与此同时，港股上市的沈氏地产发布了一条公告，沈氏集团和润创文化签署联袂开发综合性商业体的合作框架协议。
润创的千金不就是那个献出荧屏初吻的流量小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