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涵有些迟疑。
因为这个纽扣所需要的辅料是丁设计师很急需的。
她倒不是怕明一菲跟着过去会拖后腿，而是她知道，这是明一菲第一次跑面辅料市场。原本，她是想找一次时间比较余裕的，可以带着一起去，好好地介绍。
程锦却觉得来日不如撞日。
“小涵，你还不去？”
不等凌雪涵再想，丁设计师已经再次催促道。
“喔，就走了！”
最终因为丁设计师而促成了这一趟。
往常去Z大，凌雪涵都是地铁再转公交，除非特别急的时候才会打的，像今天这样坐在高档轿车里过去却是头一回。
凌雪涵很是稀罕地感慨了一句。
程锦默然。
这已经拥有的东西当然是得物尽其用，不用不也是浪费嘛。
等到Z大的时候，两人在市场门口下了车，因为轿车是进不去的。
凌雪涵一下车便马上拿出两个口罩，一个给了程锦，一个则是自己麻溜地带上：
“这是面辅料市场，里头很多很多档口……灰尘很多！”
饶是凌雪涵已经提前说过了，但程锦进去没多久，便开始猛地打喷嚏……最后是加多一个口罩，还垫了张纸巾，才好受一点。
凌雪涵见明一菲不适应，心里也着急。
但想着她既然来了肯定不会马上出去，便没有提议让她先出去等，当下也歇了介绍的心，只带着她直奔自己比较熟悉的区域而去。
找面辅料是一件极其烦又琐碎的事情。
因为它需要一个档口一个档口地去找，而且每个档口都要翻找一段时间。
程锦熬过了最不适应的时期后，也顾不得那些灰尘沾上自己的头发，落在自己的衣服上，跟着一起找了起来。
毕竟，早点找到，才能早点回去啊。
足足两个小时后，凌雪涵才找到几个比较符合要求的，准备带回去让丁设计师挑选。
程锦在凌雪涵终于说出“可以”两个字后，真的是小跑着逃出这个市场。
凌雪涵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禁笑了，一扫先前的紧张，继而走到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
程锦一出来，马上就摘了口罩。
隔着三四层呼吸，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而在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时，凌雪涵也跑过来递了瓶水给她，“今天多亏你，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早就找到。”
凌雪涵很是开心地说话。
程锦却是听得无语至极。
整整两个小时就找了几块布料，这样居然还叫快，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对自己浑身都嫌弃，但程锦还是忍着上了车，在车上又打了电话给李妈，让她过来时带套衣服。
有司机专门接送，两人这一趟出去，只花了四十多分钟。
程锦一回到二十八楼，便赶紧先去洗了把脸。
往座位上回走的路上，程锦发现好几个人都在探头探脑，前方断断续续有声音传来，就连空气都变得躁动不安。
离得近了程锦便明白了，原来是丁设计师。
“……”
“我说你就算是要糊弄我也做得好一点啊！这点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吗？”
“你是不是对我让你去Z大有意见？还是说对我有意见？”
“这几个我都不满意！”
‘啪！’
“拿几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抹布就想搪塞过去！真当我自己没去找过吗？”
“那你就自己找去。”
丁设计师：“一，一菲？”
……
凌雪涵此刻对丁设计师的话，其实是不怎么听进去的。
以前，她偶尔也会来自己的位置上‘说话’，但是自从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一菲后，她就几乎不来了，只让自己去她的办公室。
今天自己回来刚坐下，她大概是去洗手间刚回来，恰巧就见到自己，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凌雪涵其实也知道部门里的人看自己的目光。
她总是安慰自己，现在遇到丁设计师便算是自己的历练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再比她更高的山了。
可……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哪怕她已经工作了一年多，但也只是初入社会。
这样的枯燥压抑又看不到希望的生活真的很难熬。
而且在她本来想辞职的时候，又让她遇到了明一菲，这是少数的肯为她说话的人之一，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新进来就为她说话的人。
即便她的身份是明大小姐，但凌雪涵还是很感激。
而且……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旁边就坐着明氏的大小姐，是明氏的大小姐啊！
她也曾暗地里希望明一菲有天会发现她的才华，拉自己一把，又或者是让她换一个设计师跟也好……
说实话，凌雪涵是好几次都这样想过。
但是想归想，真的碰到这一天，要被明一菲撞看到她日常被骂的场面……哪怕还未发生，凌雪涵都已经难为情到脸烧通红。
所以丁设计师在一旁说的时候，她只顾着偷偷地观察着通道，从内心里希望明一菲晚点回来。
可是现实总是要不如人意，才叫现实不是吗？
明一菲还是回来了。
凌雪涵发现的瞬间便低下头，只要她自己看不到，便能掩盖对方也看到的事实了吧。
……反正她不看就是了。
凌雪涵的不做声，凌雪涵的低头，都让丁设计师认为：她这是做贼心虚！
结果便是越说越顺口，越说越大声。
丁设计师以为，最后肯定还是如常取得胜利，带着高姿态回办公室……却没想到会迎来明一菲的断然。
程锦说完话后，便走到凌雪涵的身边，将被扔在地上桌上的几块辅料拿起来。
丁设计师却吓得够呛。
明一菲来公司也有十来天了，但她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之外，就是参加会议。
可是至今都未曾见过她在会议上发过言表过态。
有人私下甚至以为她只是来体验的。
可此刻明一菲却出声了。
让丁设计师自己找去，这不就是在驳她的脸面吗？
此刻，丁设计师只觉得周围有很多人在暗地里看自己的笑话。
但她却不能任由明一菲去捡她扔过的东西，当下只好蹲下跟着一起捡，一边解释道：
“大小姐你不知道，我让小涵去Z大找辅料呢！可是Z大离我们公司至少都得一个钟的路程，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