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眨了眨眼，如果不是很确定还真有可能被他认真的表情蒙骗过关，不过拿着那么青涩的照片招摇过市显然不是商仪婚后的风格，至于婚前，俩人明显不熟，更不会分享给他这么一张照片。
“没有，根本没这回事，我发给你的照片我都不记得，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沈易背过身，慢条斯理解开左手腕的袖扣，看她一眼，垂下头又去解另一边袖口。
“真奇怪……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你这，你知道我记忆力一向很好。”
他说完留下一脸懵逼的商仪，饶过衣帽间，直奔浴室。
许眠眨眨眼，“……”
——
尽管沈易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女人天生准确的第六感不断提醒她，这事儿绝对有猫腻。
第二天一早，李然准时开车来接。
最近不见司机小张，倒是这个李助理跑的勤快。
许眠以前就知道，李然就是沈易身边一个行走的记录仪，从沈易毕业后接管家族企业就开始跟着，有些家人都不清楚的事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关于那张照片，许眠觉得有必要套一套李然的口风，如果他不知道，许眠也只能认为是自己记忆力不佳。
沈易这会儿晨跑完正在洗澡，恰巧不在场。
她若无其事帮李然倒了一杯水，环顾一圈，确定沈易还没下楼，于是拿出照片，“给你看个美女。”
李然笑了下，“好啊。”
许眠点开照片，递过去。
他只扫了一眼，“沈太太真会开玩笑，我还以为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你看出是我了？”
“这张照片我见过，只不过是在沈总钱包里。”
许眠一听，眉梢不自觉往上挑，差点挑出天际。
钱包？
什么钱包？
原来还有个放她照片的钱包？
这，这……
这么暧昧的行为，沈易还真骚气。
她愣了半天比反应过来，“沈总还挺器重你，这张照片你都见过。”
李然语气谦虚：“是我不小心看的，倒不是沈总有意让我看的。”
她脑子很快转了转，“那个时候我天天往高新区的沈氏分公司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当时不也跟着他呢？”
“沈太太当时一门心思忙学习，见过我当然也不记得。”
一门心思忙学习？
原来就连李然都知道她当时考研这事儿……
许眠记得她好像没跟沈易提过蹭空调的事，毕竟蹭着蹭着后来阴差阳错成了沈易的太太。
占小便宜这种事让人挺不好意思。
没成想，李然竟然知道……无形中更加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叹了口气，视线盯着手机屏幕，心湖的水泛着涟漪，有种被高压锅煮的沸腾了的轻盈。
情不自禁嘀咕着：“明明就是还不承认……看你这回怎么抵赖……”
沈易恰好在这时若无其事下楼，抬头瞧见许眠眉飞色舞的表情，似乎心情不错，比前两日活泼了。
“看样子，今天孕吐反应不强烈。”
许眠看他一眼，轻轻抖起脚，“今天高兴，我高兴宝宝也高兴，所以没折腾我。”
沈易：“什么事那么高兴？”
许眠眉梢一扬，“有人暗恋我。”
说完偷瞄过去，看他具体什么表情。
谁知沈易也就顿了顿，侧身看了一眼客厅，“谁暗恋你，我认识么？”
“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
他脸色有些不悦，沉默了很久才淡声建议她：“去告诉那个人，你现在是沈太太，不要在没可能的人身上妄想什么。”
几秒后，眼底情绪翻涌，“你如果不好意思去说，我去说。”
两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许眠也没想到他对这种问题竟然如此敏感。
李然在场也不想表现的太亲昵，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那如果是你暗恋我呢？”
沈易往李然那边看了一眼。
李然这人通透极了，立马表示：“沈总您先吃饭，房间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三步并做两步，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两人视线以外。
许眠跟在他后面往餐厅走，公婆二人早就吃过饭去忙正事，此时除了厨房的阿姨，还有落地窗外管家指挥的那几个园艺师再无旁人。
“照片就是你拍的对不对，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认识我了？”
“谁还没个年少怀春的时候。”
“说一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沈易在她没完没了执着的絮叨中，不得不正视问题。
眉头皱着，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那么聪明，还用我说什么。”
他这么一句回答，虽然是模棱两可的语气，但显然也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许眠愣了许久。
沈易垂眸凝视她几秒，没有继续刚才的问题，只问：“早餐吃了么？”
“吃了。”
“吃的什么？”
“喝了一碗粥。”
他低低“嗯”一声，“只喝粥没有营养，再吐下去还是得看医生才行。”
许眠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喉头发紧，一阵呕吐感瞬间袭来，她来不及去洗手间，甚至连找垃圾桶都来不及。
刚走了半步，腰一弯，直接呕在地上。
睁开红红的眼睛，看着满地狼籍，像做错事的小孩，悄声的，带着慌乱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易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背，声音不知比刚才柔了几个度，“不用对不起，不舒服接着吐就好。”
“……可是好脏……”
“没关系，等下我收拾。”
许眠没想到一向那么精致的沈易，竟然说出等下他来收拾的话。
在她印象里，沈易就算醉酒，不管醉成什么样子，回到家也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清理干净才进卧室。
其实他嫌弃脏她也是很理解的，毕竟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吐的东西。
——
早晨吐在餐厅地板上这个小插曲成功让许眠怕了自己。
以至于沈易上班都比往常迟了一个钟头。
这夜。
她辗转反侧到深夜，打开灯，望着自家老公的睡颜，叫醒他，像个幽灵一样幽幽看着他。
很郑重的说：“沈易，我爱你。”
表白完眼眶不自觉红了红，“我觉得我这辈子除了你，可能不会再爱别人了，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
沈易听完彻底恢复神志，撑起身体往上，她很自觉的凑过来，枕着他的肩膀。
两人沉默着拥抱片刻。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敲响，“那就别离开。”
“你会离开我吗？”
“主动权在你手里，除非你先离开。”
“你保证吗？”
“嗯。”他没有犹豫，“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一点你放心。”
许眠用温热的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安心的闭上眼，打了个呵欠。
“你真的不要说一说那张照片的事么？”
沈易沉吟了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喜欢看《茶花女》吗？”
她摇摇头。
“因为小仲马笔下Armand对Marguerite的那份感情，能让我共鸣。”
“……他很爱女主吗？”
“自己去看。”
“……”
两人的对话结束在这里。
许眠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不想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想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夜还很长，两人沉沉睡去。
许眠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沈易满头银发，她亦然，两人在深秋的午后牵着手，走到满树金黄的枫树旁边的一把长椅上。
欣赏天边的夕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