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陷入回忆之中。
越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我求一线生机，如今说情谊深重我自己尚且不信，所以只有此生不负。”
越安这话说的坦荡，眸子里全是坚定。
那个时候黎婉想，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她心动了。
后来她溺在了他给的温柔梦中。
封元应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在我面前想别的男人？嗯？”
黎婉挣扎了一下，但没能脱逃魔爪。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出神。
封元应的目光慢慢的变了，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和眷恋。
黎婉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封元应爱她！
可这个念头刚一起就被她否认了。
思索间，封元应再次开口：“不如这样，你和我厮混，我听你的。”
“放了巫尚。”
一声轻笑后，他说：“所以你是答应了？”
“这是两码事。”
黎婉其实有那么一刻的动摇，封元应确实是一把好刀，但她自认为还有能力掌控。
这种疯子，离远一点的好。
封元应将她松开道：“你就当养条狗，百利无一害。”
“养条狗没什么，但疯狗可不行。”
“啧，拴上绳，就算疯狗也得听话，不是吗？”
黎婉皱眉，一时间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封元应似乎也察觉了，干脆说的更明白一点：“越安和他那个妹妹不清不楚，你不会不知道吧！而且我看你似乎巴不得他早点死。”
“你想要什么？”
黎婉确实动摇了，如果真的能收服这条疯狗，那她确实要多一些胜算。
对于这个问题，封元应不假思索道：“你。”
“为什么是我？上京城貌美女子数不胜数。”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封元应真的喜欢她。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
黎婉：“……”
黎婉此刻已经清醒了很多，她还是太急切了。
在复仇之事上，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封元应，药人之事多谢，这个人情我迟早会还，但至于别的……算了吧。”
对于这个答复，封元应一点都不意外，挑了挑眉道：“婉婉，你说我今天要是强迫你会怎么样？”
“我会杀了你。”
“啧！”
“封元应，巫尚是被冤枉的。放了他。”黎婉还没忘了这次来的正事。
“今天心情不好，不放。”
“你……”
没等黎婉说完，封元应就冲着门外喊道：“方七，送客。”
黎婉还想开口，但封元应已经走了。
她咬了咬牙，一肚子气没地撒。
碰到封元应，她的气就没顺过。
“王妃别生气，少主不是那个意思。”方七解释道。
原本这事他是不该插嘴的，但为了让黎婉少和将军接触，他还是要说上两句。
“少主心地不坏，只是不善言辞。他关押巫尚也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出于一片好意。”
黎婉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方七：“好意？”
“不知王妃还记不记得巫尚进京之后先去了哪里？”
“姜府。”
“那王妃可知姜府前些时日发生了什么吗？”
黎婉皱眉，她不知！
一来，她一直在忙着布局和药人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别的。
二来，姜无忧是她的生父，她在那个地方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只觉得恶心，根本不想关于姜府的任何消息。
点到即止，方七没有在继续，而是道：“王妃放心，巫尚没有受到任何亏待。等时机到了，将军自会放他离开。”
黎婉点头，道了句：“多谢。”
方七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抱拳弯腰。
因为方七的提点，黎婉第二天就把姜府的事情调查了一下。
这件事并不难查，虽然姜府下令不许下人们乱传，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轻而易举就打听到了。
得到消息的黎婉也很惊讶于巫尚的胆大包天。
巫尚给姜府数人下了蛊毒。
姜无忧是司天监司正，他曾娶黎扶为妾，巫蛊之乱又因黎扶而起。
当年姜府没受牵连，但也不敢在和巫蛊有任何牵扯。
这也是他们中了蛊毒之后迟迟没有上报的原因。
黎婉一方面有些担心，但另一方面也觉得巫尚的做法很解气。
她现在还没空和姜府算账。
一连着好几天越安都没来找她，黎婉心想，他还真是能沉住气。
看来，那日拒绝他还是起了疑心。
此刻，瓦儿山！
药人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但封元青还是借口来了这里。
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可惜越安早有准备，偶尔有逃出来的药人也都死了。
“方七，回吧！”封元青道。
“是。”
马车缓缓前行，忽然路边跑出来一个小孩，浑身泥污，整个人像是在泥潭里滚了几遍似的。
小孩三四岁的模样，瘦骨嶙嶙，脚下石头拌了他一下，一下子扑倒在地。
眼看着马车要碾过他，马车里的人忽然跳了下来，一把将他捞了起来。
“将军。”方七大惊。
这小泥孩儿跑的太快，他真没反应过来。
封元青皱眉，实在是这小孩太脏了。
小孩满脸污泥，只有一双眼睛看着格外明亮。
但这双眼睛深处满是恐惧。
封元青将他放下，脱下外衫将小孩的小脸也擦了擦。
但这泥实在太厚，根本擦不下来。
“你爹娘呢？”他问。
小孩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方七，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谁家孩子。”
方七领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孩说：“大火……死了。”
封元青垂眸看着他，一时语塞。
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沉了沉，封元青道：“带他回去吧。”
方七一把将小孩抱了起来，但小孩挣扎的厉害，小脚不停的提着。
方七只好将他给放下来。
脚一沾地，小孩就抱住了封元青的大腿，说什么都不松开。
看着被污泥弄脏的长靴，封元青无奈叹息，然后将他抱上了马车。
马车上，封元青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摇头：“没有。”
“没有名字？”
小孩点了点头。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