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并未报什么侥幸，封元青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但阿浅说成了，那么族人肯定是没有危险。
封元青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在说她明知故问。
黎婉自然也觉得尴尬，可到了这个份上，她只能当做自己刚才的话没说过。
她躲开他的目光，一言不发。
半晌之后，还是封元青开口道：“苍岭那边处理的很干净，不会有人找到任何证据。”
黎婉诧异，封元青的正直在整个上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他这么包庇她，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多谢将军。”她道。
气氛变的很是古怪，似乎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封元青看着她，又道：“你刚不是说想见你的族人吗？”
提起这个，黎婉迫不及待的点头。
“跟我来吧！”
封元青转身往山庄后面走去，黎婉连忙跟上。
路上，她还是没忍住问道：“将军，你弟弟呢？”
之前和她商量的是封元应，但最后解决问题的是封元青，这就很奇怪。
封元青似乎早就想清楚了怎么回答，这会淡淡道：“阿应有别的事，苍岭之行便交给了我。”
黎婉：“……”
封元应明明答应了她会亲力亲为，转头却交给了封元青。
这么大的事情，他就不怕自己的哥哥不同意吗？
“将军既然都知晓，为何还要帮着我？”
原以为他会说是他弟弟的意思，但没想到封元青道：“离族无罪，仅凭莫须有的预言太荒唐了些。”
黎婉看着他，眸子里露出几分欣赏来。
“将军真觉得离族无罪吗？”
“自然。”
黎婉不由的扬起了嘴角，看来她要重新审视封元青了。
不过封元青这宠弟的程度也属实让她一惊。
谈论间，他们到了山庄的后院。
后院的西北角有不少守卫，看到黎婉的时候纷纷侧目。
西北角的院门被推开，黎婉抬起脚跨进去。
明明是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院子里，离族的所有族人皆在此。
不多，一百来口人。
看见黎婉，他们齐齐半跪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肩膀上微微颔首，异口同声道：“圣女。”
黎婉顿时红了眼，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
她背过身轻擦了干净才再次转身。
“起来吧！”她道。
族人们却没动，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愧疚。
黎婉知道他们在愧疚什么，于是道：“过去就过去了吧，我娘要是活着也不会怪你们。”
听到这话，有些许族人低头流泪。
旁边的封元青温声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黎婉沉默，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办，而是不知道怎么选。
两个办法。
第一，带着族人回空谷，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四周花点心思布上蛊虫雾瘴，避免被人发现。只要不是有心人，估计会一直安稳下去。
那个地方什么都有，离族世代都在那里生存。
可不少人都知道空谷是离族居住之处，如果起疑的话，势必会在那里调查，算不得安全。
而第二办法则是离开空谷，转到云袖山。
云袖山玉矿被采集的差不多了，那里又是她的私人之地，地方大，环境也不错。
可那里什么也没有，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而且人都有思乡之情，族人们愿不愿意离开故土还是个问题。
再者，云袖山并不适合蛊虫生长，如果转移到那里，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
见她不语，封元青缓缓道：“是我唐突了，你们聊。”
说着他转身就打算离开。
黎婉回神，直到他这是误会了：“封将军别误会，我自然是相信将军的，只是我自己没想好罢了。”
“无妨，你们可以慢慢商量。”
“多谢将军，另外我能见见令弟吗？”
比起封元青，黎婉更相信封元应。
至少现在的封元应对她有所求，热烈且直白，还有蛇蛊纹的把柄。
而封元青，少年将军，正直非常，除了他那个弟弟之外，似乎就没有软肋。
封元青沉默了一瞬道：“我会告诉他，但能不能赶来尚不可知。”
“麻烦将军了。”
黎婉一点也不担心，封元应就是一条疯狗，只要他得到消息就一定会来。
毕竟，这可是讨好处的好机会。
离开之后的封元青有些发愁。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通知封元应。
这具身体什么时候转换并没有固定的条件，全凭机缘。
原本封元应出现的时候很少很少，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露面。
但自从黎婉出现之后，他弟弟出现的时间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己思索不出结果，只好询问旁人。
封元青看着方七道：“阿七，我……”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会。
方七跟着封元青很久了，这会也猜到了自家将军想说什么：“将军可是想问怎么让少主出来？”
封元青点了点头：“你有办法？”
方七骄傲的仰起头：“将军心里想着和安王妃暧昧不清的画面便可。”
封元青：“……”
听到方七的说辞，他尴尬的别过头挥了挥手，红了耳尖。
暧昧……
黎婉先前拉他的手算吗？应该算的。
还有送他同心玉剑穗。
上门找他帮忙调查药人的事。
以及说喜欢望舒。
望舒是他捡来的，那喜欢望舒不就是喜欢他。
方七完全不知道自家将军已经完全跑偏了，还喜滋滋的觉得自己的建议很不错。
不过有一点倒也没错。
封元应确实掌控了这具身体。
过程也许不对，但结果没错。
封元应找到黎婉的时候她正准备上马车回王府。
“离族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就这么打算回去？”封元应道。
他一开口，黎婉就知道是他。
封元青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已经踩在马车上的脚重新落在了地面上，黎婉缓缓的转身道：“明日再来。”
“别回了，你不是有事和我商量吗？”
说着，封元应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
黎婉皱眉，挣扎了几下说：“越安会起疑心的，我没办法解释。”
“明日我帮你解释。”
封元应根本不给她拒绝的理由，停下将她横抱了起来，径直回了山庄。
九曲回廊，他恍若无人。
饶是黎婉不在乎，此时也有些脸热。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她低声道。
封元应置若罔闻，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直到进了一处院子才将人放下。
黎婉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无关其他，只因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