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封元青这么说，黎婉是很意外的，心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山谷里，黎婉看着和空谷相似的房屋，心口忽然空了一瞬。
她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这就是空谷。
看着这山谷，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黎婉的出现很快就引起了族人们的注意。
穆昌言手里拿着草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看到黎婉立刻就快步走来：“小姐……”
“穆医，华纱呢？”她道。
穆昌言叹了一口气：“你跟我来吧。”
他转身的时候连小姐都不称呼了，语气中隐隐的能听到些埋怨。
黎婉顿了顿，她大概猜到了。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黎婉便看见了穆华纱。
她扶在柱子上作呕，身边是许久不见的黎蚺。
“华纱。”穆昌言喊了她一声。
转头，穆华纱看着黎婉，目光平静：“小姐，你来了。”
“姐姐。”黎蚺喊了一声。
看到黎婉，封元青微微皱眉，这个边域少年和这里格格不入，浑身充斥着神秘，又能驭蛇，他确实有些不放心。
“阿蚺。”她道。
黎蚺站在树下，赤脚踩着积雪，身上的衣裳少的可怜。
黎婉走近，将身上的黑狐斗篷解下来披在了他身上：“多穿点，冷。”
“我不冷。”他说。
黎婉没有再和他继续探讨冷不冷的问题，而是找了个借口让他先离开了。
紧接着她将手上的汤婆子塞到了穆华纱的手里，小心的扶着她进了屋子。
屋子里生着炉子，说不上热，但也谈不上冷。
她给黎婉倒了一杯茶：“小姐，我怀了身孕，再等几个月，药蛊就会成。”
黎婉盯着她的肚子，哑着声问：“是谁的？”
穆华纱顿了顿，垂眸道：“是谁的不重要。”
“华纱，你大可不必如此。”黎婉道。
穆华纱沉默了一会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黎婉深吸了一口气：“委屈你了。”
“算不上什么委屈，能帮到小姐便好。”
黎婉嗯了一声，屋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是她早就料想到的，如今在这里装好人就有些不合适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荷包里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她说：“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个你收下吧。”
穆华纱微微一愣：“小姐，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
顿了顿，黎婉接着道：“我问过族里的人，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能够在外面开个医馆，将巫医发扬光大。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小姐……”
“华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一个人可以，你们不要再牵扯进来了。我护不住。”
穆华纱忽然笑了：“我以前很不理解族人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忠心，明明你只是一个被安王冲昏头脑的女人，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我无数次的在心底埋怨，但现在我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黎婉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笑道：“是啊，以前的我是挺愚蠢的。”
穆华纱将银票收下：“那就多谢小姐了。”
黎婉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有担心过穆华纱不收，还好……
如果是卫浅的话，怕是不会这么顺利。
想到卫浅，黎婉看上去有些沉重。
穆华纱陪着她去看了卫浅，她葬在了一颗树下，旁边放着一个罐子，里面养着蛊虫。
傍晚，封家山墓。
黎蚺将斗篷还给了黎婉，身上的衣服也多了几件，但看上去还是单薄。
“姐姐，你带我走吧，我能帮到你。”黎蚺道。
黎婉摇了摇头：“外面危险，你好好的待在这里。”
黎蚺虽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留下来了。他服从于主人！
关于黎蚺的身份她有许多猜测，穆昌言曾说黎蚺是她母亲留下来给她的，至于有什么用却不知道。
她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在她的眼中，黎蚺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回去的路上，黎婉沉默了许久道了声谢。
封元青自然不是为了她的答谢，这会道：“瘟疫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
“我等不了了。”
“几成把握？”
封元青的这个问题让黎婉久久不言，三成，最多了。
“也许你可以再等等。”封元青道。
黎婉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到族人们之后她确实冷静了很多，可一想到卫浅的死，她便想立刻将越安碎尸万段。
进城之后封元青就安排了别的马车送黎婉回去。
无论如何，他总是要顾忌黎婉的名声的，毕竟她还是安王妃。
马车最终在安王府门前停下。
刚下车，一个男人就挡住了黎婉的去路：“安王妃，安王妃……”
顺着声音望去，黎婉看到了一个书生，瞧着有些面熟。
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安王妃，求你帮帮我。”
“你是……纪农？”黎婉道。
男人显然有些意外她还记得自己，当下就道：“王妃还记得草民。”
她是有些印象，公孙学府的学子，当初对账的就有他。
“你有何事？”她问。
纪农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双手抱拳看着黎婉道：“王妃，求你救救我妻子。”
“她是染上了瘟疫？”
黎婉的猜测有迹可循，毕竟除了这个，大概不会有人来找她。
纪农不停的点头：“王妃能写出药方，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妻子。”
黎婉有些不解：“太子布施，后面还出现了压制瘟疫的药米……”
没等她说完，纪农就打断她说：“我妻子怀了身孕，吃了汤药，也吃了药米，也找了不少大夫，可就是没用。王妃，我求你去看看吧。”
犹豫了一瞬，黎婉还是答应了。
好歹是一条命。
纪农是个书生，最是看重傲骨，若有一丝办法，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跪在她面前。
“今日已晚，诸多不便，明日一早我去找你。”黎婉道。
纪农张嘴显得有些急切，他是想黎婉现在就和他走，但也知道太晚了些，于是只能作罢。
“那就多谢王妃了，我明天一早来接王妃。”他说。
“不用，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就好。”
纪农想着也是，于是留下了住址就走了。
如果他知道后来的结局，怕是说什么都会带着黎婉回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