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松文也没想着自己的女儿真的能考出什么功名来，只当是她的一个心愿。
这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越来越少，此次当是纵容她了。
另一边，樊云儿想要要考武举的事情也被她爹知道了。
樊将军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打：“你快点给我死了那条心，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樊云儿已经习惯了，也知道怎么躲。
走廊下，她上蹿下跳，一边躲着棍子一边喊道：“我不管，你不让我考我就自己想办法，反正被拆穿了丢人的也是你。”
“无法无天了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怎么能是气你呢，我这不是为了给咱家争光。”
樊将军追了上去，一棍子打了个空，骂骂咧咧道：“你争的什么光？不给我丢人就阿弥陀佛了。”
樊云儿一脚倒钩在房梁之上，整个人倒垂而下：“爹，你可想清楚了，凭你儿子那个鬼样子可守不住这份家业。等你死了，他就只能出去要饭。”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樊将军很清楚自己这儿女都是什么性子。
照实说，如果樊云儿是个男儿身，那他可以说是高枕无忧。
可偏偏是个女儿身，迟早也嫁为人妇。
樊将军一棍子打在了樊云儿的腿上，倒也没有用多大力。毕竟是亲生女儿，舍不得的。
樊云儿却借此机会抱着自己的腿大喊大叫：“哎呦，腿断了，腿断了。”
棍子被摔在了地上发出闷响，樊将军白了她一眼：“装什么装，滚起来。”
“嘿嘿，爹，那你是答应了吗？”樊云儿笑盈盈道。
樊将军还是有些不明白，皱着眉道：“云儿，你是个女子，平日里舞刀弄枪的也就算了，考什么武举啊？”
“女子怎么了？爹，你不要瞧不起女子，你军营的那些人有几个是我的对手？”
“话不是那么说，可……”
樊云儿没等她爹说完就打断道：“爹，你要是我亲爹就让我去参加，帮我摆平，等以后我当上了将军，一定保护你的废物儿子。”
樊将军一脸无奈：“下不为例。”
和樊云儿想的不一样，樊将军觉得自己这女儿无法无天惯了。性子还是要磨一磨。
而且考武举的都是男人，也让她看一看，挑一挑，有喜欢的最好不过。
上京城这般年纪还未出阁的就她一个了。
经过半月的谋划，反响还是相当不错的。
很多出身不俗的女子都心有不甘，她们不缺钱，不缺权势，但都因为嫁人开始相夫教子，趋于平淡。
长公主则在这个节骨眼上办了一场踏春宴，请的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夫人小姐。
比起往年的踏春宴，今年的就显的格外的不一样。
大家似乎都没了赏景的兴致，都聚在一起感慨。
“这世道就是不公，我爹是一品大员，我娘是诰命夫人，在家的时候哥哥们也是百般宠着，无忧无虑的。嫁人之后就和那几个小妾明争暗斗，困于后宅，现在想想，真没意思。”戚夫人道。
“我又何尝不是，婆婆百般刁难，我怀着身孕每日清早都要在门口等着去拜见，夫君瞧见了竟然说是婆婆看重我。”
一个嗑着瓜子的贵妇耸了耸肩道：“都一样，我家那位留恋花楼，我婆婆怪我没本事留住夫君。”
“男人嘛，不都是这样。”
黎婉坐在旁边听了许久，见着大家都自怨自艾，她便开口道：“戚夫人，说你一手琵琶冠绝天下，我有幸听过一曲，至今念念不忘。”
戚夫人看着黎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琵琶？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碰过那个东西了。”
旁边也有人问：“为何？夫人的琵琶便是皇上都夸赞过的，我还记得夫人说最喜欢弹琵琶了。”
戚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夫君不喜欢，他觉得琵琶难登大雅之堂。”
“他不喜欢你就不弹了吗？”黎婉道。
戚夫人一愣，看着黎婉久久不语。
黎婉大义灭亲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一开始大家都不懂她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夫君，背地里多是唾弃。
可如今她们竟隐约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戚夫人娇生惯养，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此刻道：“那你呢？黎婉，你为什么要大义灭亲？安王对你可是情深义重，甚至你红杏出墙他都没怪你。”
黎婉来的时候就做好被质问的准备，想必背地里很多人都在好奇这件事吧。
她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夫人应该懂这个道理。”
她没兴趣将自己的伤疤展露给所有人看。
戚夫人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自顾自的又在沉思着。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视若珍宝，哥哥们宠爱，她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嫁了人之后畏手畏脚不说，和那些小妾拈酸吃醋，背地里玩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什么时候变的那么恶毒了？就为了一个男人。
戚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额间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当初那个明媚娇俏的少女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呢？
除了戚夫人之外，其他人也都在谈论中思索着，一个个或是哀愁，或是眉头紧锁。
踏春宴结束之后黎婉和长公主共乘一辆马车。
长公主心情不错，此刻道：“这么多年了，她们终于不再麻木。”
麻木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刺扎进黎婉的心口。
可她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婉儿，你怎么看？”
忽然被点名，黎婉骤然回神：“已经初具成效，只是不知道是否真能改变。”
“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深入人心，但我想有朝一日，总会成功。”
黎婉看着越雪渊，忽然道：“我好像知道我娘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嗯？”
“长公主和别人不一样，很不一样。”
越雪渊笑了，和寻常的笑不同，这次她笑的开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也没看错人。”黎婉道。
她没长公主的雄心壮志，长公主想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而她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越雪渊她配得上长公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