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褪去，身上暧昧的痕迹还未消退，脖颈处的红痕格外的刺眼。
封元应映着烛光看着那红痕久久未动。
黎婉后知后觉，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
她伸手扯过衣衫想要将脖颈盖住，但一下子就被封元应按住了。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怒，手微微的还有些颤抖：“婉婉，告诉我，是谁？”
“你别发疯。”黎婉道。
封元应咬上了那红痕，微微用力：“婉婉，是谁？”
“是你。”
黎婉并不打算隐瞒，她知道封元应是生了病，也知道分魂症，可她毕竟不是封元应，所以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分魂症的病症。
在她看来，昨天的封元青和今天的封元应都是一个人，能分清，却也模糊。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封元应微顿：“我哥？”
封元应往后退去，盯着黎婉不知道说什么。
呼吸渐稳，黎婉也微微的拢了拢衣衫：“于我而言，是一个人。”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随你怎么说吧。”
黎婉这淡漠的模样让封元应握紧了双拳。他很早就清楚黎婉不在乎他。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不是他威逼利诱，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他很清楚，黎婉随时都可以放弃他。
哪怕他就此不再出现，她也不会多问一句。
忽然，封元应抬起头看着她说：“婉婉，如果我和我哥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黎婉皱眉：“封元应，你只是病了。”
“如果这个病能治好呢？治好之后你觉得我会是谁？”
黎婉回答不上来。
沉默许久，封元应穿好了衣裳下了床，自顾自的开口道：“边域王室自出生就会接受洗礼，将一枚蛇蛊放入身体之中，经过七天之后，蛇蛊若还活着，那就是天命所归之人，后背会慢慢的出现蛇蛊纹。传闻天命所归之人受蛇神眷顾，这也是她在边域受宠的原因。”
没等黎婉开口，封元应就已经从窗户出去了。
黎婉看着窗户的方向许久，半晌不能回神。
冷风吹进屋里，她轻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有血有肉的人，封元应还是影响到了她。
不过黎婉很快就拉回了思绪，细细的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
蛇蛊的种类很多，但并不是每一种蛇蛊都是离族圣蛊，而蛇蛊纹也是离族圣蛊独有。这中间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吗？
而且珈蓝既然在边域那么受宠，为什么要嫁到上京呢？
这次说是出使，其实就是出嫁。
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嫁给谁？
离开安王府的封元应走在长街之上，身影看上去孤寂极了，跟在他身后的方七大气都不敢喘。
“方七，你也喜欢我哥吧。”封元应忽然开口道。
方七连忙道：“少主，你和将军本就是一体。”
“你不想知道当年活下来的到底是我还是我哥吗？”
方七一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件事他们探究了许久，可一直没有结果，就连钱大师都无法分辨。
“少主……你……”
方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的不言语。
上京城因为异域使团的到来开了夜市，此时还有不少的人在长街晃悠，但总归不如白日时候多。
封元应仔细的看着四周，他已经很久没有看着这人间烟火了，除了待在黎婉身边的时候，他一闭上眼都是血，那些惨叫，那些厮杀……
黎婉就像是引着他走出深渊的光，没有这点光，他会死的。
可为什么她是离族圣女呢？
思索间，一个残影落到了他面前，他本能的伸手抓过，细看是一只酒壶。
屋顶上，钱云游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酒壶道：“逆子，上来。”
脚尖轻点，封元应就跟上了钱云游，然后到了上京城高处。
封元应猛喝了一口酒说：“老头，我这病能治好吗？”
“机缘到了自然就好了。”
“那你觉得我和我哥谁会活下来。”
钱云游也喝了一口酒，笑道：“哟，难得见你如此多愁善感，因为安王府那位？”
“老头，你还没回答我。”
钱云游难得认真道：“不管活下来的是谁，都是你。”
“不是我。”他说。
钱云游白了他一眼：“出息，你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打算给谁看？你喜欢她，也得到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想让她喜欢我。”封元应道。
“我就奇了怪了，她是不是给你下蛊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嗯。”
钱云游只是顺口一说，并未想到封元应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说：“真下了？不会吧，安王妃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啊。我找她去……”
说着他作势就要站起来。
封元应立刻将他拉下道：“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心甘情愿个屁，情蛊啊，你怎么敢的？你知道情蛊的威力吗？”
钱云游是真的被气狠了，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有时候他真想将封元应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老头，你不懂。”他说，闷着又喝了一口酒。
钱云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封家那么多条人命还在等着你去找到真相。你现在陷入儿女情长？”
“那是我哥要做的事，我做不了。”
“废物。”
封元应没有反驳，闷声道：“你们都喜欢我哥！”
钱云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抱着自己的酒壶骂骂咧咧的走了。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徒弟，他不好意思，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总要替他讨回公道。
封元应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
安王府，窗户微动，黎婉被骤然惊醒。她还以为是封元应又回来了。
“安王妃！”
黎婉顿了下，没想到是钱云游。
“云游大师？”
这个时候擅闯闺房，实在算不上有什么礼数。
不过前世她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此番也就算了。
“大师下次可让人通报。”她说。
江湖人，虽没那么多讲究，但钱云游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理亏。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
“我来是有件事想问清楚。”
“大师请问。”黎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