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后, 沈蔷加入了吴月和宋佳文两人的小团体, 和她们结伴回家。初秋晚上的九点钟, 白天的暑气消退了许多，微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让人舒服许多。街上还十分热闹, 三三两两很多出来散步的人。吴月和宋佳文走在前面，沈蔷慢腾腾地跟在后面。李慧珊实在是太胖了，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出了满头满身的汗, 给沈蔷带来了极大的考验，连吴月、宋佳文两人不时回头偷看她都顾不得理会。晚饭还是在食堂吃的, 酸辣土豆丝配着清炒白菜, 外加一个番茄蛋汤，一小碗白米饭。这点儿东西落进李慧珊的肚子，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现在早饿得不行了。“吴月、宋佳文，我到了。”沈蔷停下脚步, 指着街口进去些的那个小区大门，“明天见, 你们路上小心。”“哦哦哦, 好的，再见。”吴月连连点头, 胡『乱』地应着声, 显然不是很在状态。沈蔷冲着宋佳文笑了笑, 提着书包转进街口，循着李慧珊的记忆，找到了她的住所。李慧珊的家离新城高中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当时就是李爸李妈考虑到李慧珊上学方便，特意挑了这个新落成的小区。三年前的李慧珊活泼开朗，脸上虽然也有点肉，看上去却更显喜人，可说是个青春可爱的小美女。初三的下半学期，李爸李妈出了车祸双双身亡，让李慧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几度情绪崩溃，是李『奶』『奶』以李爸李妈生前对李慧珊的期望，希望她考进新城高中激励，才打起精神将全副心神放在学习当中。如愿考进新城高中，李慧珊前进的动力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李『奶』『奶』心疼李慧珊，每天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李慧珊也发现，将肚子塞得满满当当，再躺在床上结实地睡上一觉，似乎就不会那么伤心了。然后理所当然的，李慧珊越吃越会吃，加上缺少运动，整个体形开始横向发展。李『奶』『奶』只要李慧珊吃得高兴，做饭之时变得更加用心，只道孩子胖一点有福气，等到发现孙女儿胖得跑步都困难，想要限制她的饭量已经来不及。李慧珊的胃口被养得很大，一空下来就是吃吃吃，一旦吃得少一点，那肚子就咕噜噜震天响，李『奶』『奶』坐在旁边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这还得了？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儿，车祸结案得到一大笔赔偿款，儿子媳『妇』生前有主意、会赚钱，给她留下了丰厚的家底，怎么能让孙女儿饿肚子？又不是养不起！李『奶』『奶』和李慧珊两人，一个愿意换着花样投喂，一个照单全收吃得心满意足，于是李慧珊的身形跟吹了气的气球一般，短短两年的时间完全换了一个人，体重直接飙升到原来的两倍还多。跟着李慧珊体重增长成反比的，是她呈现直线下降的学习成绩。李『奶』『奶』青年丧夫，独自一人扶养李爸爸长大，老年又丧子，留下一根独苗李慧珊，难免对李慧珊多心疼了两分，只要她平安建康地长大，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奶』『奶』，我回来了。”沈蔷拿钥匙打开门，进门招呼道。“珊珊回来了。”圆脸富态的老太太从沙发上起身，冲着沈蔷迎上来，习惯『性』地接过书包挂到墙上，将沈蔷引到餐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塞到沈蔷手里，献宝似的打开倒扣在盘子上的碗。“珊珊你看，红烧肉，清炖童子鸡，现炸鱼丸，还有烤鸡翅，大肉包子，都是你爱吃的。上了一天课饿了？我看着你回来的时间做的，特意拿碗盖着，都热乎着呢，你快尝尝好不好吃。”李『奶』『奶』六十多岁，是个开朗的老太太，即便人生遭受连翻打击，身上的气息依然极为平和。沈蔷拿着筷子，夹了一个肉包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皮薄馅多，馅料调和得十分美味，果然是李慧珊记忆中的好手艺。慢慢地吃完一个包子，肚子似乎更饿了，沈蔷还是放下了筷子，看向了李『奶』『奶』。“你怎么不吃了，珊珊？是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没有，『色』香俱全，看着就好吃。”沈蔷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拍着肚子上软塌塌的软肉，对着李『奶』『奶』苦笑道，“『奶』『奶』，你看我这个样子，再像之前这般吃下去，可能真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学校里上体育课，其他同学可以满『操』场跑，打篮球，打羽『毛』球，踢足球，我却只能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体育老师怕我晕倒，直接给我批了假。”“我现在的衣服，都是『奶』『奶』你扯了布帮我做，店里根本买不到合适的码子，连校服都穿不上。我也想像以前那样，像别的女同学那样，穿上漂亮的花裙子，在『操』场上畅快地奔跑，和同学们玩耍嬉闹。『奶』『奶』，我不想再被人指着叫胖子，不想再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不想再被同学们排斥，被老师特殊照顾。”“从现在开始，我要减肥。”“珊珊，你怎么会忽然有了这种想法？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李『奶』『奶』敛了笑容，担忧地看着沈蔷，“咱们不去管其他人的闲话，谁说珊珊胖了，我觉得这样很好――谁欺负你，你告诉『奶』『奶』，『奶』『奶』找他去！”“『奶』『奶』！”沈蔷忙安抚住李『奶』『奶』，轻声却坚定地解释道，“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才只有十七岁，我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建康的身体，而不是连『奶』『奶』都不如，上个楼梯还要中途休息好几次。”李『奶』『奶』仔细观察着沈蔷的表情，看她确实不像情绪不对的样子，对她的忽然改变倒是挺高兴。“珊珊想怎么做，『奶』『奶』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谢谢你，『奶』『奶』。”沈蔷拉着李『奶』『奶』的手，保证道，“以后我都会好好的，『奶』『奶』不用为我担心。就像爸爸妈妈期望的那样，我一定会让你们骄傲的。”“好，好好，『奶』『奶』等着。”李『奶』『奶』整个人微微一颤，瞬间眼眶就红了，强忍着哽咽道，“珊珊长大了，你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也会很开心的。”把沈蔷面前的菜盘子往餐桌中间一扒拉，站起身来走向卫生间，“既然不吃了，我给你去放水，你洗个澡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奶』『奶』，你坐着，我自己来。”沈蔷好不容易追上李『奶』『奶』，推着她去沙发上休息，自己进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了澡。此后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大亮，沈蔷就已经醒了。她没有直接起身，而是盘膝坐在床上，默默地感受着空气中游离的灵气，一点点地吸收着洗练皮肉，希望尽可能地增强李慧珊的体质，将她体内的杂质加速代谢掉。半个小时之后，沈蔷睁开眼睛，发觉身上出了一层臭汗，沉重的身体似乎轻松了一些，这才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到了客厅。李『奶』『奶』已经和往常一样烧好了早饭，一样一样整齐地摆在餐桌上，放好了碗筷等着沈蔷来吃。只是与以前紧着李慧珊无肉不欢的口味不同，今天的早饭相对要清淡许多，清粥小菜水煮蛋，外加一个个煎得金黄、外酥里香的蔬菜饼，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跟着大鱼大肉相比，还是这样的搭配更合沈蔷心意。这事儿十分显而易见，李『奶』『奶』将昨晚沈蔷的话完全听了进去，并以自己的行动表示了对她决定的支持。李慧珊有这样一个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实在是件很幸福的事。照例吃到三分饱，沈蔷就放下了碗筷，和李『奶』『奶』道别，提着书包出门，步行去学校。解决了李慧珊被冤枉偷钱的事，沈蔷开始了学校、李慧珊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学校里计算着，一点一点让学习成绩稳步上升，以吴月、宋佳文两人为纽带，沈蔷改变了李慧珊敏感怯懦的『性』子，慢慢地跟班级里很多同学处好了关系。不求有多少亲近交好，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将自己孤立在外，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减肥计划正式提上日程，在感觉李慧珊的体质好了一些后，沈蔷开始配合少量的运动。李慧珊体重的基数大，初期的效果居然非常明显，两个月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再穿开始代替李慧珊之时的衣服，已经宽松了许多。但李慧珊之前实在太胖，目前整体看上去依然块头很大，只是没有那么臃肿了。二班的同学基本每天和沈蔷在一起，也很快察觉到了沈蔷体型的变化，不止一个人惊叹“李慧珊你最近瘦了很多”，可想而知这前后的对比有多大。沈蔷真的瘦下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奶』『奶』，原本就是乐天派的老太太，更是每天笑得合不拢嘴，乐呵呵地为沈蔷准备营养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