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炽热，没一会儿就把纸张全部烧成了灰烬。
风墨打开窗，任凭窗外的寒风吹进来，把所有的纸灰卷走，只留下一点点小小的灰痕，惺忪凌乱地落在地上。
他重新关上窗户，懒洋洋地歪在软塌上，喝茶吃起了点心。
等南宫玥再度回来的时候，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小菜和两碗素面，晚上不宜吃得太过油腥，他们只要了素面。
风墨却没有坐在桌子旁，而是靠在软榻上，盖着毛绒软毯，怀里还抱着两个汤婆子，舒服得很。
南宫玥的发丝还有一丝水汽，身上松松散散的披了一件狐裘大氅，白色的绒毛十分柔顺，两根长长的细带垂在身前，隐隐还能看见里面穿的严实密合的雪白里衣。
她敲了敲桌面，长腿微微一跨，在椅子上坐下，招呼道：“你躺着干什么？别吃那些糕点了，赶紧过来吃面，再不吃都要坨了。”
“哦。马上。”
风墨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温暖的软塌里爬起来，在桌子前坐下，顺便把其中一个汤婆子塞给南宫玥。
“喏，可暖和了，我帮你护了好久。”
南宫玥懒得揭穿他，把汤婆子抱过来，放在腿上，然后继续吃面。
他们两个人相识已久，很多时候做事都比较不忌讳，也没有一定要等到对方才吃的规矩。
就在风墨磨蹭的这一段时间，南宫玥已经吃了好几口热面了。
“诶，那个话本呢？你看完了没？发现什么了？”
风墨吃了一口面，才慢悠悠道：“看了。无趣得很，估计是那小子自己私藏的东西，不是什么人塞过来的，你想多了。”
南宫玥皱眉，不信，“真的？那你把话本还给我，我要看看上面讲了什么。”
“没了。”
“没了？！”
还好南宫玥习惯把食物咽下去再开口说话，不然她一定把面喷出来。
“怎么会没了？你干了什么？”
顶着南宫玥怀疑的目光，风墨倒是淡定得很，多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些配菜，才道：“意外，纯属意外。”
“我不是在寒风里呆了很久吗，大概是把眼睛吹得有些难受，回来生理盐水就一直掉，我想看清楚话本上的字，就走到窗边的火烛前照着看，结果那窗没合紧，风吹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没拿稳，不小心把话本烧了。”
这个时代的话本不是后世的书籍，动辄几百万字，厚的堪比砖头，一般能用一句话说完的，话本就不会用两句话，整本书也就短短三四十页而已，纸张制作也很粗糙。纸薄，话本自然就薄。
如果说是被烧着了，一下子没抢救回来，勉强说得通，可是南宫玥的眼神更怀疑了。
“怎么可能烧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剩下的呢？赶紧交出来。”
风墨吸溜吸溜几口面，理直气壮，“都说没了。我看那话本都烧成那个样子了，正好我也看完了，干脆就让它烧了，纸灰都被风吹走了。”
“诶，你别着急啊，我都看完了，我可以说给你听啊。”
南宫玥迎着他真诚的眼神，想了想，道：“那你说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那个小黄本里大多都是动作戏，主要剧情也很狗血，也就文笔勉强还行。主要讲的是一个屠夫和他邻居家的寡妇之间的爱情故事，又土又俗，和妖族搭不上边。”
风墨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尤其讲故事的时候，有种高级的声色感，听得人很舒服，他一边讲一边吃，讲一段就歇一下吃面，断断续续总算把这个狗血故事讲完了。
最后还总结了一遍，“无趣至极，估计是市井之间最差劲的话本了。对了，名字叫《红泠鸢》，你可以再去找找。”
南宫玥点头，眼眸微挑，没有再为难风墨，也不知道信是不信。
吃完东西以后，眼见着时候也不早了，风墨又多吃了两道点心，和南宫玥聊了会天，这才被困得不行的南宫玥一脚踹出去。
风墨自己也累的很，拍拍手就回去了。
他知道南宫玥不相信他的鬼话，说实话，二人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同伴，说不定比对方自己还了解对方，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
只不过风墨不开口，南宫玥身体又不好，限制了行动，一时之间又无从下手，应该暂时找不到那个话本的线索。
风墨只能期望这个时间长一点，起码坚持到那个姓秦的到来，不然他真的坚持不住。
南宫玥放下床幔，厚厚的丝薄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侍女们见她休息了，也放轻了手脚，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只白皙纤长的手忽然掀开了帷幔，南宫玥悄无声息下了床，扯过架子上的大氅，轻巧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动作很快很轻，一直出了院子，都没有人发现她。
风墨以为不告诉她那本话本的名字，她就一时之间找不到线索，但不巧的是，注意到那本话本的时候，那本把话本交给她的小侍卫明显很吃惊。
娃娃脸侍卫年纪不大，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认得它，脸都尴尬红了。
什么《红泠鸢》，都是狗屁，等到找到那个小侍卫，她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昨晚的事件，大堂里灯火通明，家主回来以后，里面商量事情的人也没有出来，一直到现在还在争吵着什么。
司家有些惶惶不安，但是司家主积威甚重，做事雷厉风行，下令加强巡逻，整个司家的防守力量又增强了三倍，这回是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南宫玥一路走来，就见到源源不断的侍卫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就连茅厕里都有人再三查探。
好在多数人都认识她，倒是没有引来什么误会，听说她要找一个小侍卫，还有人好心地提供了线索。
娃娃脸小侍卫正在巡逻，这已经是他昨晚到今天第三十五次经过这个小花园了，他着实累得慌，可是背后的侍卫长表情严肃，不怒自威，他不敢偷懒，连脚步都不敢慢下来。
他照例检查了一遍繁茂的草丛，然后伸出长剑开始一边绕着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观察，一边用长剑刺那些枝叶比较浓密的地方。
这是为了防止贼人躲在树上，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但他刚刚准备绕到树后面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时，肩上忽然被拍了拍。
南宫玥刚打算说话，就听到那个娃娃脸尖叫了一声，抬手就劈了过来。
南宫玥反应极快，抬手夹住了剑尖，另一只手迅速制住了娃娃脸的胳膊，无奈道：“是我。”
娃娃脸错愕不已，好半晌才呐呐道：“怎么......怎么是您啊？”
他想说是一个误会，但已经晚了，无数的侍卫瞬间朝这边包围过来，侍卫长拔出腰间的青麟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南宫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