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个什么好鸟，装什么？”他这话一出，边上看热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二公子，你这话有点过分了吧？”
“过分？”楼庭霄一眼看去，就见是个穿着华服的少年，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不过他不在乎。
他冲姬云霓抬抬下巴，“既然这位是‘弱女子’的姐姐，那之前她发疯的时候，她怎么不拦？那么多侍卫在后面，她一声令下就能把人拽回去，她怎么不出声？”
楼庭霄眼神犀利地落在姬云霓脸上。
姬云霓面色不变，袖子里的手却掐紧了。
“身为姐姐，管教妹妹法子严苛了点也无可厚非，可她表面上是为了妹妹好，实际上纵容她在这儿丢人现眼，再站出来装好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所以我说她们都不是好鸟，说错了吗？”
那公子一想也是，看姬云霓的眼神也变了，冲楼庭霄一拱手，灰溜溜地走了。
楼庭晚诧异地看了这小子一眼，没看出来啊，还是个鉴茶小达人。
姬云霓垂下眸子，委屈地说：“罢了，公子若是这般想，本宫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今日之事确是我们有错在先。”
她给了身边的侍女一个眼神，“今日这两碗面，算我们请的，给二位赔个不是。”
楼庭霄嘴一张就想拒绝，楼庭晚反手准确无误地捂住，楼庭霄：“？”
楼庭晚笑道：“好啊，多给点，你们把婆婆吓得不轻，严重影响到人家的生意了。”
姬云霓：“……”
“凭什么？你别蹬鼻子上脸！”姬云湘不服，还想再大战三百回合，被姬云霓一把拉了回去，她看向那几个侍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八公主回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
侍卫们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把姬云湘“请”走了。
然而姬云霓却没有立刻动。
她的侍女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婆婆惶恐不已，想说不用，楼庭霄给了她一个眼神，婆婆又不敢动了。
微风忽起，不知从哪儿卷了一片枯叶飘飘悠悠落在两人中间。
姬云霓宽大的袖口微微飘动，楼庭晚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大雁的服饰。
“世子。”她微微一笑，神色坦然，“虽然是八妹先挑事的，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觉得呢？”
楼庭晚摊手：“不觉得。”
姬云霓：“……”
她抿了下唇，维持着得体的笑意，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楼庭霄皱眉，就听姬云霓道：“风水轮流转，世子多小心。”
说完她轻巧地退开，如一只翩然的蝶，施施然离开。
楼庭晚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幽深。
楼庭霄扒拉下她的手，“啧”了一声，“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好说话，你说我的时候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就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走了？”
楼庭晚回神，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你要是女孩子，我对你肯定比对她们温柔的多。”
“凭什么？你明知道这事不可能。”楼庭霄尾巴似的跟在楼庭晚身后落座。
婆婆颤巍巍地端着两碗面过来，神情惶恐。
楼庭晚安抚了几句，把银子都给了她，好说歹说才让她收下，转头拿起筷子冲楼庭霄挑了下眉，“也不是不行。”
她两根筷子分开又利落地一碰，阴恻恻笑道：“切了我就可以把你当妹妹。”
楼庭霄霎时腿一紧，目瞪口呆，“你果然想害我！”
楼庭晚懒得理他，把面里的姜丝都挑了出来，在一边摞成小山，“你要是不吃，面我就给乞丐了，人家也没吃饭呢。”
楼庭霄立刻抱紧自己的碗。
……
两人吃饱喝足从面摊离开，楼庭晚问：“你还想去哪儿逛？这条街上玩乐的少，都是些古玩字画，胭脂水粉，金银玉器，你对这些感兴趣？”
她说着扫了眼楼庭霄空无一物的革带，自问自答：“罢了，一看就是个不识货的。”
楼庭霄：“？？？”
他劲儿又上来了，正准备开叭叭，楼庭晚又笑了下，“巧了，我也是，所以我带你去茶楼听书吧。”
楼庭霄：“……”
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恨得他牙痒痒，盯着楼庭晚的背影在心里骂了十八遍。
此时刚过饭点，茶楼里都是来消食的，一眼望去，大堂里坐满了人，三教九流都有，热闹的很。
楼庭霄第一次来北都的茶楼，看什么都新鲜。
“客官就两位吗？在大堂还是上楼？”
穿着短打搭着白帕的伙计笑呵呵迎上来，楼庭晚掏出碎银子给他，“就在大堂，喏，那个靠窗的位置，来一壶龙井，再捡着你们这儿招牌的点心来点。”
“好嘞，二位请——”伙计见她出手阔绰，笑得越发灿烂，领着两人坐下后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地把桌凳都擦了一遍。
二人落座，茶和点心很快就上来了，楼庭晚抓了把瓜子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眼神落在大堂前面的台子上。
到了说书的点，上次的说书人信步而来，醒木一敲，“诸位，咱们上回书说到那皇帝与权臣的二三事……”
楼庭霄正喝着茶，听到这句没憋住，“噗——”
还好楼庭晚没坐他对面，躲得又及时，没溅她一身。
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表演杂耍就上去。”
楼庭霄赶忙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瞳孔地震，“他说什么？皇帝和权臣的二、二三事？”
“谁和谁？不是，他们怎么敢的？不怕被抓起来？”
楼庭晚嗑瓜子，“少见多怪，这是当今北都最火的话本，每每开讲茶楼都座无虚席，你懂什么？再说，这说的又不是大雁，也没影射谁，抓什么？抓了不是心虚？”
楼庭霄还是半天没缓过神来，不过还是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竖起耳朵听，说书人正讲到皇帝和权臣的感情举世不容，两人只能隔着一段距离遥遥对望，到底说了这么多年书，讲起故事来跌宕起伏，感情充沛，没一会儿就把人都带进去了，楼庭霄听得都心头发酸。
楼庭晚又坐了会儿，起身悄悄从后面绕过去，楼庭霄回神：“你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