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眉头紧锁。
罗根的话听上去有些像是夸大其词，但查尔斯知道他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仅凭他从洛基身上窥视到的冰山一角，就可以确定。
还有……
等等！
查尔斯突然愣在那里。
“我……”
他突然语塞。
罗根将燃尽的雪茄摁灭。
“你注意到了。”
他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
其他人再次陷入了一脸茫然的状态，罗根和查尔斯的交流总是这样的电波系，毕竟查尔斯作为心灵能力者，不需要交流就可以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莫伊拉等人却不行。
“为什么我……为什么我对他们没有印象。”
查尔斯拥有当世最强的心灵能力，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灵导师，但仅限于对查尔斯的单方面。
他可以知道别人的想法，别人的内心，从而来开导别人，这是天然的优势……但不意味着他能够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灌输给别人。
将自己的思维灌输给别人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之一。
就算他可以直接在别人的脑子里面说话，两人的交流也仍然是交流，不过是从用声音交流变成了用思维而已。
交流的局限仍然存在。
两个人的想法永远不可能毫无保留的交汇到一起。
当然，查尔斯的确能够强行扭转一个人的思维，但更大的可能，是把那个人变成一个白痴或者植物人。
现在查尔斯说的的这句话，就非常的含糊，似乎根本没有表达清楚。
莫伊拉等人根本就没听明白，好在罗根听懂了。
“你终于发现这件事了。”
罗根再次说道。
“我的记忆当中只记录了一部分信息，我们有敌人，敌人来自命运卡牌公司，来自地球之外。”
“但是他们的身份，相貌，甚至和我们的战斗过程，却是一片空白。”
“对吧。”
查尔斯点点头。
是的，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他所谓的“我对敌人没有印象”，其实指的正是，没有在罗根的脑袋里看到有关敌人的具体信息和记录。
因为罗根没有记忆，所以他看不到，查尔斯也就没有记忆，没有印象。
之所以查尔斯还能知道有敌人的存在，敌人就来自命运卡牌公司，那是因为罗根的记忆虽然似乎有缺失，但整体仍然是连贯的。
通过逻辑分析和连贯，仍然可以分析出这份记忆的真假，以及敌人的存在。
但问题也很显而易见，那就是一旦想要探究敌人的详细情况，就会发现有关他们的信息完全是一片空白。
甚至如果不是查尔斯在牛津大学附近的小酒馆中见过那一行人，他此时可能都无法确定对方的样子是什么。
“这正是我想说的。”
罗根点上雪茄。
查尔斯默不作声，其实他已经对事情的真相有所猜测了，并且是非常不好的猜测，但作为目前所有人的主心骨，他还是要冷静下来，保持着镇定。
他笑了笑。
“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罗根。”
“你一贯什么都不怕。”
罗根再次点上一根雪茄。
“你说得对。”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解释，就像是没听见，继续讲述道。
“敌人很强大，强大到我甚至不敢在我的脑袋里面留下有关他们的记忆……我的记忆是你销毁的，查尔斯。”
罗根看着查尔斯。
“未来的你销毁的。”
果然没有猜错。
查尔斯思索着，罗根没有任何有关敌人的详细记忆显然不是正常现象，出现这种可能的原因只有人为。
区别则是来自于敌人，还是自己人。
但无论哪一种，代表的事情都不怎么美好。
如果是敌人做的，那么不用多说，罗根的记忆被修改过，甚至现在的这一切可能都是一场阴谋。
而如果是自己人做的，却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要消除罗根的记忆，除非对方……
脑海中思索了很多，但查尔斯却表面不动声色，他脸色平淡的问道。
“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罗根。”
“因为记住他们，或者说记住他，很危险。”
罗根吸了一口雪茄。
“我对那个怪物印象很深。”
“他是他们的首领……很强大，但更麻烦的地方在于如果我们说出他的名字，甚至记得他的存在并且谈论他，就会被他所发觉。”
“有好几次袭击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找到了我们，我们牺牲了很多人。”
“所以在回来之前，你将一部分记忆从我的脑海中抹除了。”
罗根敲敲自己的额角，盯着查尔斯。
“这样可以更安全一些。”
这些东西其实可以不用说的那么详细，因为只要罗根想一想，查尔斯就可以在一瞬间尽数了解一切。
而罗根之所以说出来，自然还是有查尔斯的授意……说给其他人听的。
用来告诉他们，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到底有多强大。
当然也不能有过不及的将所有人打击的连自信都没有了，待所有人都稍微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后，查尔斯立刻故作轻松的说道。
“听上去……和的确是个难缠的能力。”
“所以我们这里有人擅长起绰号吧，如果没有，这可真是一个麻烦了。”
瑞文露出笑容，似乎被查尔斯逗到了。
查尔斯说的没错，在场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战争的可怕以及他们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或许他们会快速成长起来，但也会付出血和泪的代价。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的本质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所以查尔斯轻松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们的情绪缓解过来。
他们果然没有被这些消息打击到……反而是莫伊拉表情凝重，大约在思索如何对抗这种超能力……外星人，变种人，反正他们都拥有超能力，在莫伊拉眼中都很强大。
罗根当然是毫无紧张感，因为作为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参加过一战二战，还经常穿越时间拯救世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连死亡都不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再足以让他畏惧了。
让他来传话，实在是合适不过，因为至始至终罗根就没有害怕这种感觉，就算是一直在强调敌人的强大时，也是在平静的陈述。
就比如现在。
“天启在这家伙的面前……弱小的就像是一个婴儿。”
他再次强调了一句。
查尔斯也是立刻紧跟其后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唤醒天启，他无法带来太多的帮助，反而有着很大的不可控的风险……弊大于利，根本得不偿失。”
好吧，虽然罗根和查尔斯放出的重磅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一旦事关天启，莫伊拉似乎就格外的固执。
也不知道是不是历史惯性，毕竟在原本的时间线当中，就是莫伊拉得知到了有关天启的消息，然后一直深挖下去，最终无意间放出了天启。
当然，现在看来，莫伊拉的原意的确是好的，天启的出现可以有效增强他们的战斗力，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不。”
闻言，莫伊拉立刻提出相反的观点，反驳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放出天启。”
“敌人太强了，强大到远远超出我们能够对抗的极限，所以我们更需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更何况……”
莫伊拉摊开手。
“我们没必要害怕一个婴儿，对吧。”
胖主管点着头，连连赞同。
查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莫伊拉的固执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直接用心灵能力控制了莫伊拉来扭转她。
但他冷静了下来。
“既然你说我们是一个团队。”
“那么投票吧。”
“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重新讨论一下，这次算上我。”
虽然无法一票反驳，但查尔斯也有信心，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有把握说服其他人站在自己这面。
大不了……这一次用上心灵暗示。
只是暗示的话，倒是没有其他的什么大问题，不像直接控制其他人的思维那样危险。
面对查尔斯的建议，莫伊拉则是犹豫了一下，但却也无法反驳，因为查尔斯说的的确非常有道理。
并且莫伊拉也非常清楚，这些变种人都是向着查尔斯的，到最后说不定真会被查尔斯所说服。
但正当莫伊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旁边一直冷眼看西的埃里克却突然双手抱怀，倚在沙发中说道。
“我们不需要天启，也不需要黑皇。”
他直视着查尔斯。
“有我们几个就够了。”
就连查尔斯这样的老好人，淡定的性子，此时都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他怎么就忘记了埃里克这个家伙！
是的，自己有多想不与天启合作，他就有多想不和黑皇合作。
但自己是因为担心天启的不可控制，而黑皇和埃里克之间，就纯粹的只剩下仇恨了。
查尔斯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情况，就像刚才的莫伊拉那样，哪怕以查尔斯的大脑，此时都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如果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在他打消了这些人彻底阻止天启的苏醒的念头之后，埃里克也绝对会拒绝与黑皇合作。
即便是自己和他私下沟通，恐怕也不再会有挽回的可能。
除非……
查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汉克……你去找找关于天启的资料。”
“有传说他是最古老的变种人，甚至是世界上第一位变种人，诞生于古埃及时代，距今可能有四千年左右。”
“罗根的记忆里全都是我们与天启战斗的画面，他的准确信息并不多。”
“埃里克……和我来一下。”
众人表情各异，莫伊拉有些脸色古怪，大概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峰回路转，至于其他的年轻变种人们……他们甚至差点小声雀跃了一下，就像获得了某种大胜利一样。
包括汉克在内都是，大概他们是将唤醒天启这件事视作了某种惊险刺激的活动，当然汉克大概不是，他纯粹可能是对这段隐藏的历史感兴趣。
而胖主管……仍然充当着他的吉祥物，莫伊拉的坚定支持者。
查尔斯离席，埃里克则是一脸平静的紧随其后……
“我们要联手黑皇。”
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下，查尔斯开门见山的说道。
埃里克表情没有变化，事实上，通过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哪怕是个白痴都知道查尔斯要联合黑皇的决心。
他甚至都可以接受唤醒天启这种让步。
在这种底线下，要么就同意查尔斯，要么……就只能两人分道扬镳。
自己想要分道扬镳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连埃里克自己都不知道。
而看着埃里克那淡定的脸色，查尔斯也是不需要他那非凡的心灵能力，都能想到埃里克此时的想法。
下个瞬间，查尔斯就苦口婆心的劝道。
“埃里克，我……”
“可以。”
埃里克突然说道。
“我们联手黑皇，但在事情结束之后，我要亲手杀了他。”
查尔斯一窒，然后本能的就要反驳。
“埃里……”
“要么我在事成之后杀了他，要么我们一拍两散。”
查尔斯听出了埃里克的决心，就像埃里克听得出查尔斯的坚决一样，在这个瞬间，查尔斯也意识到了，这就是埃里克的底线。
如果不同意，两人可能真要就此分别了。
所以查尔斯沉默了。
大约沉默了半分多钟的时间，查尔斯缓缓点了点头。
“好。”
这次轮到埃里克诧异了。
俩人一见面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这是一种默契，不需要心灵能力，查尔斯也很了解埃里克，反过来埃里克对查尔斯也是一样。
按照埃里克对于查尔斯的了解，他不应该会同意他这样的要求……甚至埃里克都已经做好了分道扬镳的打算。
他不会让查尔斯说服自己的，而自己显然也无法说服查尔斯，虽然并不想这样，但分道扬镳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没想到……查尔斯竟然同意了。
这肯定是个假的查尔斯，埃里克满脸的古怪，难不成查尔斯竟然真的这么看重自己这个好友，竟然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让步……自己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埃里克竟然有些莫名的惭愧起来……这太让他震惊了，震惊到埃里克都开始胡思乱想了！